我把自己关在别墅里，谁也不见，连阿一都不能靠近。
阿一似乎能感觉到我的情绪低落。他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了，而是选择待在别墅的院子里，就坐在正对着我房间窗户的那片草坪上。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肩膀上那个被弩箭射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黑血了，但看起来还是很狰狞。
他就那么坐着，从白天到黑夜。只要我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他。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我：“别怕，我还在。”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我和阿一的关系。他是什么？我的保镖？我的宠物？还是……我的武器？
都不是。
他救过我的命，保护我，甚至能感知我的情绪。虽然他不会说话，不会笑，身体也是冰冷的，但他给我的安全感，是任何人类都无法给予的。
我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没有名字的、方便的工具了。
那天晚上，我走出了别墅，第一次主动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我，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怕我还在生他的气。
我蹲下来，和他平视。我看着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有一片混沌。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他能“听”懂我的话。
“对不起，”我轻声说，“前几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利用你去做那么可怕的事情。”
他没什么反应。
“还有，谢谢你，”我继续说，“谢谢你替我挡了那支箭。”
我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肩膀上的伤口，但又有些犹豫。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没想到，他却动了。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将自己的肩膀，主动地、轻轻地，碰了碰我悬在空中的指尖。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酸的，涨涨的。
“我以后，不能再叫你‘丧尸王’了，”我吸了吸鼻子，说，“你得有个名字。嗯……你总是在我身边，排在第一位保护我，那就……叫你‘阿一’，好不好？”
阿一。
当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他那空洞的、灰蒙蒙的眼珠，极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不成调的音节。
“啊……一……”
虽然很模糊，很沙哑，但我听清楚了。
他在模仿我的发音。
他在回应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是在哭这操蛋的末世，还是在哭自己，又或者，是在为眼前这个……怪物，感到心疼。
我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我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很僵硬，也很冰冷，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但这却是我来到末世之后，得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抱。
从那天起，他不再是丧众尸王，他是我的阿一。
7
给阿一取了名字之后，我感觉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我开始把他当成一个……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来看待。虽然他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会生病。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换了身衣服。他身上那件破烂的黑色T恤，早就看不出原样了。我从小区里另一栋没人住的别墅里，翻出了一套男士的运动服。虽然有点大，但好歹干净整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