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蒙着被子熬到天亮,我掀开被子时,浑身都僵了。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抄起墙角的木棍,一步步挪到前殿。前殿没异样,供桌上的香灰还是好好的,可后殿的红门却变了样——门上的红漆掉得更厉害了,门环上的锈迹像是被人摸过,亮了一块,而且门缝里,渗出了几滴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
我赶紧跑去找王老头,把夜里的事说了一遍。王老头听完,脸色惨白,手里的烟杆都掉在了地上:“红门……红门动了?”他捡起烟杆,手抖得厉害,“陈九,你赶紧收拾东西走,这活你干不了,再待下去,命都得丢在这儿!”
我愣了一下:“王大爷,到底咋回事?那后殿里到底有啥?”
王老头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三十年前,槐柳村闹瘟疫,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女人,男人死了,娃也得了瘟疫,快不行了。她听说五道爷能保孩子,就抱着娃来庙里求,可娃还是没撑住,死在了后殿。那女人疯了,抱着娃的尸体撞了红门,血溅了一地,临死前喊着‘我要找替身,我要带娃走’。从那以后,这庙就邪乎了,后殿红门再也没开过,说是一开门,那女人的怨魂就会出来找替身。”
我听得浑身发冷:“那之前的守夜人……”
“头一个,就是听见娃哭,开了后殿门,第二天就疯了,见人就喊‘别抓我娃’;第二个,半夜听见女人敲门,跑了,再也没回村;第三个,也是最惨的,第二天早上发现人没了,就剩下一只鞋,在红门边上。”王老头抬头看我,“陈九,听我一句劝,赶紧走,别管那两百块了,命重要!”
我攥着拳头,心里矛盾得很——走了,我就没地方去了,说不定真得饿死;不走,说不定真得像第三个守夜人一样,连尸首都找不着。可转念一想,我都穷得快饿死了,还怕啥鬼?再说,那五道爷不是守护者吗,真要是邪乎事,他能不管?
我咬了咬牙:“王大爷,我不走。我爹我娘都没了,我烂命一条,真要是死在这儿,也算有个地方埋。”
王老头愣了愣,叹了口气:“你这娃,咋这么犟?行,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我再给你个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我,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五道爷讳”四个字,还画着几道符。“这是我年轻时在庙里捡的,戴在身上,兴许能有点用。”
我接过木牌,戴在脖子上,冰凉的木头贴着皮肤,心里竟踏实了点。
当天晚上,我没敢睡,坐在厢房里,手里攥着木棍,盯着后殿的方向。天黑后,风更大了,刮得庙檐“呜呜”响,像是那女人在哭。大概半夜时分,后殿又传来“吱呀”声,接着就是铁链拖地的声音,比昨晚更响,像是就在院子里。
我屏住呼吸,就听见脚步声——从后殿到前殿,再到厢房门口。接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还是那么轻,却敲得我心发颤。
“小哥,开开门,”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比上次更清楚,像是就在门外,“我娃冷,你让我进去给娃盖件衣服,就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