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凑近了一点点。
伞下的空间更小了。
「那你脸红什么？」
「耳朵红什么？」
「为什么把唯一的伞给我？」
「为什么替我挡硫酸？」
「为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他红得滴血的耳垂。
「为什么在日记本上刻我的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
像炸弹一样丢过去。
周屿彻底僵住了。
他张着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又猛地涌上来。
红白交错。
精彩极了。
眼神躲闪。
不敢看我。
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所有的凶狠和毒舌。
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只剩下无处遁形的慌乱和…
羞涩。
雨还在下。
哗啦啦的。
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和这一方小小的伞下天地。
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极其缓慢地。
极其艰难地。
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然后。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猛地低下头。
用几乎要埋进胸口的音量。
含糊又别扭地挤出一句。
「…是又怎么样。」
声音轻得像羽毛。
却重重地落在我心上。
我看着他通红的发顶。
看着那两只红得透明的耳朵。
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
也烟消云散了。
原来是真的。
这个别扭、毒舌、总爱惹我生气。
却又会为我挡硫酸、为我淋雨的家伙。
真的。
喜欢我。
雨声似乎更大了。
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
咚。
咚。
越来越快。
我轻轻吸了口气。
感觉脸颊也在发烫。
「周屿。」
我叫他。
他身体一颤。
依旧低着头。
不敢抬起来。
「干…干嘛？」
声音闷闷的。
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
忽然觉得。
或许。
我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甚至…
有点别的感觉。
「你的日记本…」
我缓缓开口。
「…我明天还给你。」
他猛地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还有一丝…
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过…」
我顿了顿。
在他重新变得紧张的目光中。
轻轻地说。
「下次想引起我注意。」
「可以直接说。」
「比如…」
我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羞赧。
「约我一起回家？」
周屿彻底呆住了。
眼睛瞪得溜圆。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雨水顺着他惊愕的脸庞滑落。
他傻乎乎地看着我。
耳朵红得像是要烧起来。
嘴巴张了又合。
合了又张。
半天。
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你…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傻掉的样子。
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意思就是…」
我握紧了伞柄。
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