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油烟味，但并不难闻。
她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着我，眉头微微皱着：“饿了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甚至算不上多么温和的语气。
可我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忍着眼里的酸胀，用力点了点头。
她看着我，又问：“家里人呢？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晃？”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一天的委屈与害怕，一瞬间冲垮了我。
眼泪毫无预兆的滚下来。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哭出来。
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叹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作孽哟……”
她没再多问，转身回到摊子前，从旁边放食材的筐里拿了个白白胖胖的馒头片，利落地放进油锅里。
刺啦一声——
馒头片迅速膨胀，变得金黄酥脆。
她用夹子捞起来，走过来塞进我手里。
“先吃点东西垫垫，看你饿得脸都白了。”
手里的馒头片烫得灼手，但我再也顾不上什么。
我狼吞虎咽，噎得直抻脖子。
她默默走回去，给我倒了杯水。
等我心情平复了一会，她才看着我。
“现在能说了吗？怎么不回家？”
我捏着脏兮兮的衣角，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妈，不让我上学了，逼我出来打工。”
“可我……我问了一天，没人要我，我没地方去……”
话说完，我又忍不住想哭了，只能死死低着头。
她沉默了很久。
我听见她似乎又叹了口气，随后搓了搓手。
“我这儿就是个路边小摊，你也看到了，赚不了几个钱，累死累活的。”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过几天，我会包下那个商铺，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你要是真没地方去，就跟着我吧，给我串串菜，扫扫地，每个月，给你几百块钱。”
我猛地抬起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眼泪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比刚才更加汹涌。
“谢谢阿姨！谢谢！”
“我愿意，我什么活都能干，真的！”
我拼命地点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似乎被我哭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转身走向油锅。
“行了行了，别哭了。还没吃饱吧？”
“过来，阿姨再给你炸根肠。”
03 妈妈，你也是重生的？
我妈同意我去炸串摊帮工，条件是每月上交三百块。
“养你这么大，该回报了！”
我捏着第一个月挣的五百块，抽出三张递过去。
她一把夺过，捻了捻，眼神像刀子刮过我剩下那两张。
“就这点？” 我没吭声。
她把钱塞进口袋，转身就笑着喊弟弟：“乖宝，妈给你炖了鸡蛋羹！”
我退回我阴暗的角落，空气里飘着鸡蛋羹的香油味，和我再没关系。
日子就是生锈的链条，每往前一节，全是生了锈。
我在摊子后串着菜，这或许是我最放松的时候了。
老板娘偶尔看我一眼，总是叹口气，多给我炸一根火腿肠。
我以为命运大概就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