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恐惧潮水般退去,一个荒谬、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窜了上来。
心脏还在狂跳,手却奇迹般地不再抖了。我慢慢放下手里的碗,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然后抬起眼,迎上那双纯粹的、毫无人性的黑色眼眸。
嘴角努力勾了勾,挤出一个或许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
声音有点颤,但足够清晰:
“晶核……不收。”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那霸道的气味似乎给了我某种诡异的底气。
“签个终身保镖合同……就行。”
丧尸王纯黑的眼珠一动不动,似乎在处理“合同”这个过于文明的词汇。
空气中只剩下螺蛳粉滚烫的酸辣蒸汽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交织。
我维持着递碗的姿势,后背的冷汗悄悄浸湿了衣料。赌得太大了。跟一个能一脚踹飞合金门的怪物谈条件,还是终身制?我大概是被门夹过的脑子还没恢复。
就在我手臂开始发酸,几乎要扛不住那无声的恐怖威压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咕噜”声。
他伸出了那只覆盖着暗色鳞片的利爪,并没有接碗,而是越过碗沿,冰冷尖锐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端着碗的手腕。
一点刺痛传来,像是被冰针扎了一下。
我下意识缩回手,只见手腕内侧多了一个小小的、诡异的黑色符文印记,像某种古老的烙印,微微发热。
“……契。”
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然后才伸手,近乎粗暴地夺过那只碗。他甚至没用筷子,利爪有些不协调地捧着碗,低头猛地嗦了一大口。
滚烫的粉和红油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加倍分量的酸笋和腐竹被他囫囵吞下。那声音……啧,比我嗦得还响。
我盯着手腕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符文,它能约束这尊杀神?感觉更像一个定时炸弹。
一碗粉见底的速度快得惊人。他扔下空碗,纯黑的眼睛再次看向我,然后,视线缓缓移向那边堆积如山的纸箱。
我心里咯噔一下。
“保镖……包吃住。”我立刻强调,试图捍卫我的战略储备,“这是工作餐!有……有绩效考评的!”
他好像没听懂,但又好像懂了。他没再看向那些箱子,只是转过身,走到被踹烂的大门口,像一尊煞神一样杵在那里,背对着我和整个安全屋,纯黑的眼眸望向外面漆黑死寂的世界。
意思是……门坏了,他来看门?
我慢慢滑坐到椅子上,腿有点软。看着那破洞大门外渗人的夜色,又看看门口那尊青灰色的背影,最后低头看看手腕上发烫的烙印。
这保镖,上岗得真是猝不及防。
我找来工具和备用材料,试图修复那扇惨不忍睹的大门。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丧尸王就站在破口处,一动不动,偶尔有游荡的低级丧尸被活人气息吸引靠近,还没看清里面,就被他一爪撕得粉碎,残骸被随意扔进远处的黑暗里,悄无声息。
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修到一半,我累得气喘吁吁,从旁边箱子里又拿出一盒自热螺蛳粉,熟练地操作起来。
浓郁的酸臭味再次弥漫开。
门口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
我捧着新一碗粉,吹着热气,嗦了一口,故意发出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