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乱葬岗收尸的仵作。
一天，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一个还有气的“尸体”。
她自称仙子，历劫失败，求我庇护。
她善良纯洁，为我洗衣做饭，说要以身相许。
我以为捡到了宝。
直到三个月后，城主府的甲士踏破我家门，跪在她面前。
“恭迎公主回宫！”
我连滚带爬地跑了。
当晚，全城戒严。
她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每个角落：“顾寒山，我的夫君，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哦。”
1、
扩音法阵里，那甜腻的声音像鬼魅的丝线，钻进我的耳朵。
我魂都吓飞了，第一反应就是撬开路边的沟渠盖，一头钻了进去。
恶臭的污水瞬间淹没到我的胸口。
我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她在我那破屋里，用清泉水为我擦拭伤口的模样。
她身上总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香。
现在，我被全世界最肮脏的臭气包裹着，只为了逃离她。
这反差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驸马爷找出来！”
甲士的吼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在头顶的石板路上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我屏住呼吸，在黑暗的下水道里，像一只真正的老鼠，狼狈地穿行。
我熟悉这座城市所有阴暗的角落，这是我作为乱葬岗收尸人唯一的资本。
我最终躲进了城南的停尸房。
这里常年堆放着无人认领的尸体，浓烈的尸臭是最好的掩护。
我把自己塞进一个空置的停尸格，拉上白布，用一块腐肉上的蛆虫涂在自己身上，伪装成一具发臭的尸体。
很快，一队甲士冲了进来。
“一间间搜！”
“公主殿下有令，找不到驸马，我们都得掉脑袋！”
我听到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一个甲士停在了我的停尸格前。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头儿，这……这也太臭了，都长蛆了，不可能是活人吧？”
“废话！公主说了，就算是一条蛆，只要是驸马爷的，也得给她带回去！拉开！”
我的心脏骤停。
白布被猛地掀开。
火光照在我脸上，我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那甲士凑近了些，熏人的酒气和尸臭混合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
“妈的，晦气！”
他骂了一句，粗暴地将白布甩回我脸上。
脚步声远去，我才敢大口呼吸，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停尸房的门又被推开。
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很熟悉。
是老王，我唯一的朋友，也是个老仵作。
“寒山？你在吗？”他压低声音。
我刚想回应，门外就传来呵斥声。
“老东西，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接着是拳头到肉的闷响和老王痛苦的呻吟。
“我……我就是来看看尸体……”
“看尸体？我看你是窝藏逃犯！给我打！”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我不能出去。
我出去了，我们两个都得死。
我的逃亡，会连累我身边唯一在乎我的人。
这个认知，比躲在尸体堆里更让我感到寒冷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