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铐没有出现，但那种无形的、名为“法律”的镣铐，已经“咔哒”一声，牢牢锁在了赵鹏和他公司的命脉上。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稽查人员翻动文件、指挥封存电脑的冰冷指令声。员工们噤若寒蝉，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赵鹏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老板椅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西某重点大学，安静的教师办公楼。
历史系的周教授刚上完两节大课，正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是个典型的学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钻故纸堆。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温和甚至有些木讷的眼神。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没有署名。
他疑惑地捡起来，拆开封口。一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滑了出来，散落在地板上。
照片的主角，是他的妻子李娜。和一个身材健硕、穿着紧身背心的年轻男人。在健身房的私教区，男人扶着她的腰，姿势暧昧；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角落里，两人紧紧相拥，李娜仰着脸，笑容灿烂；甚至有一张，是在一家情侣餐厅靠窗的位置，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喂食……
周教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拿着保温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水溅到手背上也浑然不觉。他哆嗦着，蹲下去捡那些照片，指尖冰凉。照片下面，还有一张纸。
他捡起来，是一份打印的孕检报告单复印件。姓名：李娜。检查日期：上个月。诊断结果：宫内早孕，约6周。
周教授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温和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茫然。他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山崩地裂般的剧震。
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流了一地，热气蒸腾，模糊了他失焦的视线。
崩塌的序曲，在城市的两个角落，以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方式，骤然奏响。而风暴的中心，那个点燃引信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公司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
邬铎手里端着一杯冰水，指尖那个烫伤的水泡已经结痂，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小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沉寂如古井。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小陈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
“赵鹏公司已被税务稽查控制，现场混乱。”
“文件已确认送达周教授。”
邬铎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放下杯子，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这只是开始。
第四章
郗薇把自己关在画廊里已经三天了。
外面世界的崩塌，她并非全然不知。同学群里死寂，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好心”的，或是想看热闹的，会给她发来只言片语。
“薇薇，你听说了吗？赵鹏的公司被税务局抄了！据说偷税漏税数额巨大，人都被带走了！”
“我的天！李娜家也出事了！她老公收到她出轨的照片和孕检单！听说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要离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