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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笼的那一刻,我正被人往死里踹。
肋骨断裂的声音咯嘣脆,混着冬日午后刺骨的寒风,成了一曲要命的交响乐。我上辈子死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动静。
“小贱种,还敢不敢偷东西了?”一个油腻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一双沾着泥点的皮鞋,还有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是我那个好舅舅沈国安。
周围是沈家富丽堂皇的客厅。地上是我刚打碎的一个古董花瓶。
我死了。我又活了。
我回到了八岁,被沈家从孤儿院“认”回来的第一年。
上辈子,我就是因为打碎了这个花瓶,被舅舅打断了两根肋骨,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扔回了那个冰冷的孤儿院。沈家对外宣称我顽劣不堪,不堪教养。从此我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
我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做过服务员洗过盘子,最后爬到了一家小公司经理的位置。可就在我的日子刚刚有点起色时,沈家,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妹妹沈柔,她嫌我碍眼。她动动手指就让我失业,让我身败名裂,让我被高利贷追得像条狗。
最后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我蜷缩在桥洞下,活活饿死、冻死。
闭眼之前,我看到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报一场盛大的商业酒会。主角是两个我恨之入骨的人。
一个是沈柔,她挽着未婚夫笑得像朵盛世白莲。
另一个是陆烬。那个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十年内,建立起一个庞大商业帝国,最后亲手把沈家踩进泥里的商业巨鳄。
他是我的死对头。虽然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
我恨沈家也恨他。因为他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收购沈家产业时毫不留情地裁掉了所有底层员工,其中就有我。
重来一世,我只有一个念头。
复仇。
我要让沈家的每一个人,都尝遍我上辈子所受的苦。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还敢瞪我?”沈国安见我不求饶火气更大了,抬脚又要踹。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
是沈老太君,我的奶奶。她拄着拐杖从二楼缓缓走下。
“妈,这小野种她……”
“我说够了。”老太太眼神冰冷,“一个花瓶而已,扔出去,别让她脏了我的地。”
一句话就定了我八岁时的命运。
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两个保镖走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我,把我扔出了沈家那扇冰冷的雕花大铁门。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穿着单薄的裙子,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
我趴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笑了。
眼泪混着嘴角的血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沈家,你们等着。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复仇。
我记得沈家附近有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那里龙蛇混杂,但至少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着那个方向走。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点打在我身上,带走了我最后一丝温度。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
一双有些破旧但洗得很干净的球鞋,停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