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盲音,似乎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了很久。
陈妈脸色煞白,几乎拿不稳手中的银质餐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夫…夫人?您刚才……您是在跟先生开玩笑吗?今天可是……”
苏晚晴停下上楼的脚步,站在楼梯中间,回身看向陈妈。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后的淡然。
“陈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没有开玩笑。这顿饭,麻烦你们收拾一下吧,我没动过的菜,你们不介意就分着吃了,或者处理掉,都可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华丽却冰冷的餐桌,那个她花费无数心思的一周年蛋糕,补充道:“蛋糕也分了吧,看着腻得慌。”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上楼,留下陈妈和一众佣人在下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惊愕。
回到卧室,苏晚晴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打开了衣帽间里属于她的那一侧。
巨大的衣帽间,琳琅满目。昂贵的礼服、定制的套装、当季新款包包、鞋履、珠宝……很多甚至连标签都没拆。这些都是陆靳深提供的,作为“陆太太”这个身份的标配,或者说,是一种冷漠的补偿。
前世,她曾将这些视为他或许有那么一丝在意她的证明,小心翼翼地珍藏,每次穿戴都希望能吸引他的目光。
现在看去,只觉得讽刺。
她需要的不是这些华而不实的牢笼装饰。
她找出几个最大的行李箱,打开,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动手,只挑选那些她自己婚前购买的、舒适的日常衣物,几件有纪念意义但不算贵重的首饰(多是父亲或好友林薇所赠),以及所有的个人证件、护照、证书。
至于那些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她一件未动。它们不属于苏晚晴,只属于“陆太太”。而这个身份,她很快就不再需要了。
她的动作很快,条理清晰,没有丝毫留恋。过程中,手机屏幕亮起过一次,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陆靳深”。
他打回来了。
苏晚晴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任由铃声在空旷的衣帽间里响到自动挂断。她没有拉黑,只是单纯地不想接。拉黑意味着还在意,意味着情绪波动,而她对他,已经连这点波动都欠奉。
收拾完必要的物品,三个大箱子几乎塞满。她合上箱子,立起来,推到门边。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不是身体的,而是灵魂深处泛起的、历经沧桑后的倦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一个活力十足又带着关切的女声:“晚晴?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应该和你家陆大总裁共度浪漫周年纪念夜吗?怎么样怎么样?他送你什么了?是不是又是什么吓死人的钻石?”
是林薇。她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晚晴冰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暖意。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薇薇,”她说,“我决定和陆靳深离婚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足足沉默了五六秒,然后爆发出极高的分贝:“什么?!苏晚晴你再说一遍?!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还是他终于做了什么不是人的事惹到你了?你等着,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