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来不及去医疗室,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护士熟练地消毒,将针头扎进席安的手臂。
血液汩汩流出。
派对上的宾客尚未完全散去,隐约的议论和好奇的目光透过门缝传来。
席安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华丽的水晶灯,感觉身体的热度和力气随着血液一起流失。
冰冷,眩晕。
而几步之外,父母和大哥全都围在席薇身边,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
仿佛她不是一个正在流血的人,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输血机器。
这次抽血量比以往都大。
席安闭上眼,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
绝望像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心底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微弱火苗,在这一刻,噗地一声,熄灭了。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七)觉醒
席安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是在她那个永远比不上席薇房间豪华精致的卧室里。
窗外阳光刺眼。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嘶哑。
一个佣人端来温水和不甚热络的补汤。
“大小姐已经没事了,先生太太和少爷都陪她去山庄休养了。”佣人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休养?
他们甚至没有确认她是否醒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他们“受惊”的宝贝女儿去享受家庭时光了。
而她这个贡献了大量血液、差点休克的人,被独自留在这冰冷的豪宅里。
席安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
她看着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臂,上面的针眼青紫一片。
她想起派对上那些怜悯、好奇、甚至轻蔑的目光。
她想起父母毫不犹豫的命令。
想起大哥视而不见的背影。
恨意,如同藤蔓,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疯狂地从心底那片冰冷的灰烬中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席薇会哭会闹,体弱多病?
就因为她安静懂事,健康耐用?
健康,成了她的原罪。
她存在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作为席薇的附属品和消耗品吗?
不。
不是这样的。
席安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疼痛让她清醒。
既然这个世界对她不公,既然所谓的家人只把她当工具。
那她,何必再奢求那点可笑的温情?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她要夺走他们最在意的一切。
席薇最在意家人的关注和宠爱,父母最在意席家的脸面和继承,大哥……大哥最在意他这个完美的妹妹席薇。
那就……从摧毁这些开始吧。
席安的眼底,第一次褪去了懦弱和空洞,染上了一种冰冷彻骨的、黑暗的光芒。
黑化,在她心底悄然生根。
(八)伪装
席家人从山庄回来时,看到的席安依旧是那个安静怯懦的席安。
甚至更温顺了些。
她主动去关心席薇的身体,虽然席薇只是傲慢地瞥她一眼,享受着她的卑躬屈膝。
她不再对父母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
她甚至会对席城露出小心翼翼的微笑,虽然席城通常只是点点头,并不多加理会。
没有人发现她平静外表下的翻天覆地。
席安开始仔细观察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