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刃，将夜空割裂成无数碎片，簌簌地落在这片刚经历过死战的山坡上。雨水混着血水，在泥泞中蜿蜒成一道道淡红色的溪流。
黑衣女子跪在泥泞中，纤细的手指按在青年胸前狰狞的伤口上。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却如溪流汇入大海，转瞬不见。
“对不起...”她的声音被雨声打得支离破碎，“我从死神手中抢回你十四天，却不能再多...”
青年咳出一口黑血，缓缓睁开双眼。雨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顺着下颌滑落。他看着女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云姨，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的目光越过云袖的肩膀，望向远处那具庞大的尸体——九首蛇身的相柳，洪荒凶兽的尸体横陈在山坡上，九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天际，腥臭的血液将整片山坡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不对劲。”宁长生忽然说道，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相柳早已不在世间行走，为何突然出现在长安郊外？”
云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烁着诡异紫光的鳞片。雨水打在鳞片上，竟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在与雨滴相互排斥。
“控制它的，是这个。”
宁长生接过鳞片，触手冰凉，隐隐有雷电流转之感。他瞳孔骤然收缩：“鸣蛇之鳞？”
《山海经·中山经》有载：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音如磬，见则大旱。这种只该存在于典籍中的异兽，竟真的现世了？
雨势渐小，东方泛起鱼肚白。宁长生挣扎着站起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十四天...”他喃喃自语，眼中却闪过与父亲宁缺如出一辙的倔强，“足够查明真相了。”
云袖看着他挺拔却摇摇欲坠的背影，心如刀割。十五年前，她没能救下宁长生的姐姐宁安，如今难道连他也保不住吗？
“先回书院，”她搀住宁长生的手臂，“夫子或许...”
宁长生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已碎裂的玉佩。玉佩在晨曦中泛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有什么在其中流动。
“相柳出现前，姐姐的玉佩突然发光发热。”他的目光遥望南方，“云姨，我不回书院。我要去南海，去找幽冥境的入口。”
“你疯了！”云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撕裂晨空。一个黑点迅速扩大，蛇身四翼，鳞片闪烁着紫色电光——正是方才所说的鸣蛇！
宁长生踏步向前，长剑出鞘。纵然重伤在身，他的身姿依然如松柏般挺拔。
鸣蛇俯冲而下，带起炽热狂风。宁长生闭目凝神，感受着天地元气流动，感受着雨中水之精粹，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昊天神辉。
时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他能“看”到鸣蛇每一片鳞片的振动，“听”到它体内能量的流转，“闻”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臭氧味道。
就是现在！
剑光划破雨幕，雨滴凝结成冰，化作无数冰镜反射阳光，形成一道炫目光墙。鸣蛇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宁长生腾空而起，剑尖凝聚起极致光芒——
“长生，不要！”云袖惊呼。
剑光如流星，直刺鸣蛇七寸。却在即将命中的刹那，鸣蛇诡异地扭动身体，紫色电蛇迸发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