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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尔是在周六下午的市图书馆，第一次撞见赵启平的。
彼时她抱着刚借的《民法总则释义》，正低头在借阅卡上填信息，笔尖刚触到纸面，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呼打断——“小心”。下一秒，她手里的书被人稳稳扶住，避免了整摞砸在地上的窘境。
抬头时，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男人穿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块简单的机械表，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劲儿。他手里也抱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是《西方现代派文学概论》，和他身上那股干净的书卷气很搭。
“手滑了？”他笑着开口，声音像初秋的晚风，清清爽爽的，“这书看着不轻，我帮你拿吧。”
关雎尔的脸一下子热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谢谢您，我自己来就行。”她伸手去接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温的，像刚晒过太阳的温度，吓得她赶紧缩了回去，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小声说，“刚才……谢谢您啊。”
男人没再坚持，把书递还给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借阅卡上：“关雎尔？名字挺好听的。”
“您怎么知道……”关雎尔抬头，才发现自己刚填了名字，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她赶紧把借阅卡塞进包里，像藏什么秘密似的，“我、我是来借专业书的，您也是来借书的吗？”
“算是吧，”他晃了晃手里的书，“过来找点闲书看，总看医学文献，脑子该僵了。”
医学文献？关雎尔心里嘀咕了一句——看他的样子，倒像个大学老师，不像医生。不过她没敢问，只是抱着书往门口走，刚走两步，又被他叫住：“等一下，你书脊上沾了点灰。”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书脊上的灰，动作自然又随意，却让关雎尔的心跳快了半拍。她不敢看他，只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就抱着书快步往外走，像只受惊的小鹿，连回头都没敢。
走出图书馆大门，晚风一吹，脸上的热意才稍微退了点。关雎尔回头望了一眼，没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心里却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她连他的名字都没问，只记得他的眼睛，还有那句“名字挺好听的”。
接下来的几天，关雎尔总想起图书馆的事。有时候在公司改报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忽然就会想起那双带笑的眼睛；有时候在22楼的电梯里，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就会想起那句清清爽爽的“手滑了”。她甚至偷偷去图书馆了两趟，却没再碰到他，心里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她怕再碰到，自己还是会像上次那样，紧张得说不出话。
周五晚上，曲筱绡约22楼的姐妹去“老谭酸菜”吃饭，说是新开的分店，味道比老店还正。关雎尔本来想在家改报告，被邱莹莹硬拉着去了，说“再不改报告你就要变成机器人了”。
饭馆里人很多，烟雾缭绕的，满是酸菜和辣椒的香味。关雎尔坐在角落，看着曲筱绡和安迪聊得热火朝天，邱莹莹在旁边啃着排骨，自己手里拿着杯酸梅汤，没什么胃口——她不太习惯这么热闹的场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