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那个梦中惊醒时,窗外正下着雨。
雨滴敲打着玻璃,声音细碎而密集,像是无数指尖在叩问。我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勉强撑开卧室的一角黑暗。电子钟显示凌晨3:17,但我已经毫无睡意。
那个梦又来了——金色琥珀中的女人,她的眼睛在树脂凝固的瞬间被永远定格,那眼神不是惊恐,而是...期待?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栏里还留着昨晚的查询记录:“琥珀保存生物实例”“琥珀中的人类可能吗”“树脂化石形成条件”。一连串的搜索记录勾勒出我最近的痴迷。
雨声渐大。我起身准备关窗,却在玻璃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黑眼圈深重,头发凌乱,与三个月前在《科学前沿》杂志封面上那个神采飞扬的古生物学家判若两人。
一切都是从马佐夫博士的邮件开始的。
“林岚博士,我们有了一项可能改写人类进化史的发现,需要您的专业知识。地点在西伯利亚东部偏远地区,条件艰苦,但回报将是前所未有的。若您有兴趣...”
作为国内最年轻的古生物研究机构首席,这类合作邀请并不罕见。但马佐夫的邮件不同——附件中的初步扫描图像显示了一块异常巨大的琥珀,内部似乎封存着某种灵长类生物,但体型和特征又与任何已知物种不符。
更奇怪的是,在图像增强处理后,那生物的左手无名指上似乎戴着一枚戒指状物体。
琥珀中的化石保存昆虫和小型生物很常见,但如此大型的生物体几乎不可能被完整保存。更不用说人造物品了——如果那真的是人造物品的话。
四天后,我踏上了前往西伯利亚的旅程。
直升机在无边无际的泰加林上空轰鸣了整整三个小时,最终降落在一条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迎接我的是个瘦高的俄罗斯人,自称德米特里,马佐夫的研究助理。
“博士在等您。”他几乎是用喊的才能压过直升机旋翼的声音,“路上不好走,您跟紧我。”
我们乘坐改装过的越野车在泥泞小道上颠簸了半小时,最终停在一排简陋的预制板房前。远处有几个大型帐篷,看起来像是挖掘现场的保护罩。
“林博士,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一个留着浓密白胡子的老人,穿着沾满泥土的野外作业服,伸出宽厚的手掌。“伊万·马佐夫。很高兴您能来。”
他的手劲大得惊人,几乎捏疼了我的指骨。我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但那双深陷在皱纹中的蓝眼睛像是结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感谢您的邀请,马佐夫博士。我对您的发现非常好奇。”
“不只是好奇,您会震惊的。”他松开手,指向最大的那个帐篷,“我们直接去看实物吧,我知道您不喜欢浪费时间。”
帐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各种仪器设备围绕着中央的一个工作台。台上放着的物体让我倒吸一口气——它比照片上显示的还要巨大,约有两米长,一米宽,呈不规则椭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