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父亲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白色的床单盖过了父亲的脸,像是一片刺眼的雪。
身体重重摔在拳台的帆布上,震得牙齿发颤,他想抬手去够,却连指尖都动不了。
马克的庆祝声在耳边炸开,裁判蹲在他身边,倒计时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十、九、八……”
林深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倒下去时,那双写满失望和痛苦的眼睛。
他输了。
不仅输了比赛,还可能……输了父亲。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林深的意识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父亲倒下的画面,一遍遍地回放。
第二章 病房沉默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深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这是医院的病房,单人单间,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动了动手指,胳膊上的肌肉传来阵阵酸痛,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疼。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深转过头,看见张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我爸呢?”
林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张猛连忙伸手按住他:“别动,你脑震荡还没好,医生说要卧床休息。”
“我问我爸!”林深的声音陡然提高,胸口剧烈起伏着,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皱紧了眉头。
张猛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林叔他……急性心梗,送过来的时候已经……”
后面的话,张猛没有说出口,可林深已经明白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却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流不出来。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第一次带他去拳馆,把一副小小的拳击手套套在他手上,说:“儿子,男人要像拳头一样,硬气,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倒下。”
他想起每次比赛输了,父亲虽然会骂他不争气,却还是会在晚上偷偷溜进他的房间,把温热的牛奶放在床头,说:“下次赢回来就好。”
他想起这次比赛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等你拿到挑战权,爸就把拳馆重新装修一遍,到时候咱们爷俩一起,把‘正国拳馆’的牌子挂得高高的。”
那些画面像是电影片段,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比赛……”林深张了张嘴,声音微弱,“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命还在就行。”张猛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保温桶,“我给你熬了点粥,你多少喝点。”
林深摇了摇头,没有胃口,他靠在床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拳台上父亲倒下的那一刻,想起自己因为分神被KO,心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