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这绝望与剧痛的折磨中一天天熬过。
沈墨被安置在废料场旁一个漏风的窝棚里，成了青云宗最底层、甚至不被登记在册的存在。昔日天才的光环褪去，只剩下“罪徒”、“废人”的标签。
偶尔有外门弟子前来丢弃练废的矿石、药渣，认出他，便会肆无忌惮地投来嘲讽。
“哟，这不是沈天才吗？怎么，今日捡到几块废灵石啊？”
“听说你以前练剑快得很？现在还能挥得动胳膊吗？给我们表演一个？”
“林昊师兄已将‘秋水’剑温养得灵性更胜往昔，不日就要晋升核心弟子了！你若是识相，就该自己滚出青云地界，免得碍师兄的眼！”
沈墨总是沉默以对，低着头，一遍遍做着最粗重的活计——劈柴、挑水、分拣废料。只是那双眼底深处，死寂的灰烬下，有一点幽暗的火星始终未灭。
每到深夜，窝棚里便会响起极轻微的、压抑不住的痛哼。破碎的经脉和丹田如同无数把钝刀在来回剐蹭。
但就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中，某一夜，一股极其陌生的冰凉感，忽然自他魂魄最深处渗了出来。
起初细微如丝，却顽强地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剧痛。
它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撕裂般的痛楚竟仿佛被稍稍抚平。
沈墨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他集中起全部残存的心神，循着那丝冰凉感内视而去。
魂魄深处，一点微渺如尘埃的暗金光芒静静悬浮。它散发着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虽微弱，却带着令万物臣服的威严。
在那暗金光芒的周围，隐约有无数的剑影生灭、沉浮、朝拜……
一个源自血脉深处的名号，轰然在他脑海中炸开——
上古剑魂！
2
剑魂初醒，带来的变化微乎其微，却又惊天动地。
沈墨的身体依旧破败，灵力依旧无法凝聚。但每当他因经脉剧痛而无法入眠时，那缕剑魂的凉意便会悄然流转，勉强护住他心脉不绝。
更奇特的是，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尤其是对“剑”的感知。
废料场中，堆积如山的废弃兵器里，那些彻底灵性泯灭的断剑残刃，在他感知中是一片死寂。但偶尔，会有极少数废弃剑器深处，还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灵性残留，它们会在剑魂气息掠过时，发出微不可闻的哀鸣般的震颤。
仿佛朝拜，又仿佛恐惧。
张老头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丢给他一本破烂发臭的册子：“闲着也是闲着，身子动不了，眼睛还没瞎。宗门最新发的《基础剑诀》普及版，废料场里也得放一本，算是宗门恩德。拿去擦屁股或者生火，随你。”
那是青云宗最底层杂役弟子入门时才会翻阅的大路货，讲的是最粗浅的引气、握剑、发力姿势，甚至配着粗糙的图解。任何一个外门弟子都对之不屑一顾。
沈墨沉默地接过。
他曾练的是宗门秘传的上品剑典，又何曾看过这种东西。
夜深人静，油灯如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