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哥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讥讽和不满:“妈,谁啊?小然?要钱?呵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不是能耐吗?在大城市挣大钱吗?还能缺钱?”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丁然的心里,他能想象到大哥此刻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母亲似乎被大哥的话点燃了更大的怒火,声音变得更加尖利:“听见没?你大哥都说了!我们没钱!你自己没本事,还有脸开口?
我告诉你丁然,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你别打这个主意!赶紧给我安安分分上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还难处?你能有什么难处?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重重地抽在丁然的心上。
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胸口堵得厉害,一种被全然否定的失落感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试图张嘴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屈辱、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电话那头,他妈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当初就不让你读那么多书,你自己非要读!你瞧瞧,如今自己读出个什么来了!
看看你大哥,虽然没读啥书,但老实本分,守着家,还能给我生个大孙子!
你呢?啊?屁用没有!还要倒贴!我告诉你,没钱!一分都没有!以后这种电话少打!丢人现眼!”
“妈……”丁然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轻微的颤抖。
但回应他的,是电话被狠狠挂断的“咔哒”声,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嘟——嘟——嘟——”
丁然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早预料到是这种结果,可他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哪怕是几百几千,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是与自己守望相助的一家人。
可如今,他的心,凉了。
3
将来买一些食物和采暖设备送回家去,也算是自己尽心了。
“既然今日你们选择冷眼旁观,那么他日我的一切便都与你们无关。”
“砰砰砰!”耳畔响起敲门声,“小丁子,开门交租!”
一听这油腻的声音,丁然就知道门外是本地有名的包租公,曾怀义来了。
这么快又要交房租了。
“麻溜的,快点!我还有很多家要收!”
门外,曾怀义那圆滚滚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丝绸衬衫,肚子腆着,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
一双小眼睛眯着,上下打量着丁然,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过期滞销的商品。
“曾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丁然侧身让开,语气尽量保持客气。
曾怀义却没动,只是用粗短的手指弹了弹门上并不存在的灰,鼻腔里哼出一声:“进就不必了。
小丁啊,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这个月的租金,你今天就得交上来。”
“今天?”丁然一愣,“曾叔,我记得合同上写的是每月30号,这……还没到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