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这样，顾薇薇眼底的光芒就越盛。
“看看嘛妹妹，别这么小气，”顾薇薇娇嗔着，再次伸手，这次带了些强硬的意味，非要去看，“让我看看乡下都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嘛！”
“薇薇。”赵曼丽唤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阻止，反而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似乎觉得这是姐妹间有趣的玩闹。
拉扯间，顾薇薇“哎呀”一声惊叫！
声音又脆又响，带着十足的表演意味。
只见那只灰扑扑的陶罐从林未晞怀里脱手，直直坠向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啪嚓！”
清脆得令人心颤的一声响。
陶罐摔得粉碎。碎片四溅，有的甚至崩到了林未晞的脚边。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林未晞的身体僵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脚边那一摊碎片，碎得彻底，拼都拼不起来。她的肩膀细微地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顾薇薇捂住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一副受了巨大惊吓又无比愧疚的样子：“对不起！妹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好奇了……我、我没拿稳……”她声音带着哭腔，演技精湛，我见犹怜。
赵曼丽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先是心疼地揽住顾薇薇的肩膀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吓到了吧？没事没事，一个旧罐子而已。”然后她才转向林未晞，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又落在林未晞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上。
那脸上没有她预想中的愤怒或者哭泣，只有一种死寂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不适。
赵曼丽从旁边茶几上拿过自己的鳄鱼皮手包，从里面抽出一沓现金，轻飘飘地递到林未晞面前，语气轻慢又带着施舍：“好了未晞，薇薇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听到了，她跟你道歉了。不就是一个破罐子吗？喏，这些钱你拿着，去买个新的，买十个金罐子都够了。别绷着脸了，刚回家，别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那沓钱，厚厚一叠，足够买下无数个这样的“破罐子”。
顾浩宇在一旁嗤笑：“妈，你也太大方了，那破玩意儿值这个价？”
顾建国也沉声道：“行了，一点意外，薇薇已经道歉了。未晞，你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把钱收了，把这里收拾一下。”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语气理所当然。
林未晞缓缓抬起头，目光逐一掠过眼前的人——假惺惺哭泣的顾薇薇，满脸轻蔑施舍的赵曼丽，事不关己的顾浩宇，以及那个道貌岸然发号施令的父亲。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顾薇薇的哭声都顿了一下。
她没有看那沓几乎要戳到她面前的钞票，而是慢慢蹲下身，伸出那双看上去并不细嫩、甚至有些薄茧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片一片，拾起那些较大的碎片。她用那块原本包裹陶罐的旧布，将它们仔细地、轻柔地包裹起来，仿佛在收拾什么绝世珍宝的残骸。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让客厅里那种虚伪的喧闹都不自觉地沉寂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