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身形挺拔，夕阳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五官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和喧嚣的人声，精准地锁定着我。
他手里拿着手机。
他看见我和周子扬说话了。
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他刚才……是在等我？
心跳骤然失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捏紧了手机，指尖冰凉，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立刻逃走。
隔着一条街，我们无声地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看了我几秒，然后，抬起手，朝我勾了勾手指。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过来。
第三章 连本带利
图书馆老旧的红砖墙吞噬了傍晚最后的光线，巨大的窗户像一只只昏昏欲睡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陈木书架特有的沉郁气味，安静得能听见尘埃缓慢落定的声音。
我的心跳声在这片死寂里显得格外聒噪。
几乎要撞破胸腔。
江辰就站在我面前，隔着一排低矮的书架，阴影将他大半张脸都笼罩，只有下颌线利落的弧度被远处自习室透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来。
“报酬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夜风拂过深潭水面，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地。
我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来了。
他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出手。
那封离奇出现的“情书”，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写的”，那个替我解围（或者说，将水搅得更浑）的举动，都不是一时兴起。
他有所图。
而我，一无所有。除了这具重新来过的、满怀恨意的灵魂，以及……一些尚未发生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隐匿在阴影里的视线。那里太深，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审视的专注。
“什么报酬？”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发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轻轻笑了一下。
极轻的一声气音，几乎听不见，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又降了几度。
“那封信，”他往前迈了一小步，逼近书架的另一侧，我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一点墨水和阳光的味道，“原本该是你的，对吧，苏晚？”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果然知道！
他知道那封真正的情书的存在！他甚至可能……看到了我撕掉它？
所以，他那封恶作剧的、让周子扬丢尽脸面的信，是故意的？是为了覆盖掉原本可能发生的、属于我的羞辱？
为什么？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炸开，乱成一团麻。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我确实写了那么愚蠢的东西？承认我重生而来试图改变？
哪一个更危险？
他的目光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在这种近乎绝对的洞察力面前，任何伪装似乎都显得可笑。
我心一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