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下楼，对着黑暗大喊：「石铮！老板！房间漏雨了！」
可回应我的只有风雨雷声。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睡死了？还是根本不在乎？
就在我绝望时，楼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石铮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一身紧实的线条。他举着一盏老式煤油灯，昏黄跳动的火苗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被雨声吞掉大半。
「天花板漏雨！滴到床上了！」我指着楼上。
他没说话，提着灯走上楼梯，木梯在他脚下发出沉重的呻吟。
走进房间，煤油灯的光晕照亮了漏水点和湿漉漉的床铺。
「老房子，年头久了，瓦片松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雨太大，现在上不去。」
「那怎么办？我……」我话音未落，「轰隆——！」一道闪电撕裂夜空，仿佛就在屋顶炸开！
灯泡剧烈闪烁两下，「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世界陷入死寂的黑暗，只剩下那盏煤油灯在石铮手中跳动，成为唯一的光源。
恐惧和寒冷让我牙齿打颤。「停电了？」我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脆弱。
他「嗯」了一声。把灯放在地上，转身出去。
我以为他会检查电闸或安慰一句。但没有。
几分钟后，他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桶回来，「咚」地放在漏水点正下方。
「先用这个接水。」说完，抬脚就走。
一瞬间，我所有累积的委屈、愤怒和被无视的难堪冲破了理智。
「接水？石铮，你让我大半夜听着这滴滴答答的声音睡觉？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我冲着他的背影喊。
他停住，侧过身。昏黄的光只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不然呢？」他的声音比外面的雨还冷，「现在上房顶修？你想让我被雷劈死？」他顿了顿，似乎在强压某种情绪，「等天亮，雨小点再说。」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没错。但那理所当然的冷漠，比暴雨更刺骨。
可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恐惧里，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沉默如山的力量感，却又像一块磁石，在我心底刻下更深的印记。
灯泡挣扎着闪了几下，终于重新亮起。刺眼的白光将我们彼此的狼狈和对峙照得无所遁形。
他没再看我，提起煤油灯，沉默地转身下楼，脚步声沉重地敲在木梯上，也敲在我心上。
3
几天后，憋着一股劲，我决定去后山寻找宣传照上那片绚烂的花海。
我要证明，我的逃离并非笑话，这里总有美好值得期待。
我背着包，刚拉开院门，就听见身后劈柴的声音停了。
石铮站在院子里，斧头拄在木桩上，抬头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眉头紧蹙。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在我跨出门槛时，甩过来一句：「后山路滑，早点回。」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那冷淡的语气，让我心里那点证明自己的倔强更盛了几分。
山路野草丛生，几乎辨不清路径。
折腾一番，终于爬上一个山坡，豁然开朗。远山如黛，云雾缭绕，山风拂面，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我拿出手机想记录，信号格却空空如也。
好吧，美景是私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