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一片惊叹。
“这岑照真是好胆色!”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偷,连王府都来去自如!”
我坐在窗边,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岑照。
我的好师兄。
三年前,他也是这么“来去自如”地进了我的房间,偷走了穿云门的镇派之宝“流光”,顺便,毁了我的人生。
现在,他偷到了瑞王府头上。
他以为这是他扬名立万的又一杰作。
他不知道,他只是我请君入瓮的那只鳖。
这盘棋,我布了三年。
现在,该收官了。
2.他是侠盗?不过是我玩剩的把戏
夜里,我没睡。
铺子里很安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
我把那只钧瓷笔洗放在桌上,旁边摊着我的工具。
一排银针,粗细不等。几把小刻刀,薄如蝉翼。还有各种我自制的胶和粉。
外人看我修复,以为靠的是这些工具。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靠的,是这双手,这双被穿云门废掉的手。
三年前,师父当着全门派的面,用三根“断脉钉”打入我的气海。
他说我偷窃宝物,败坏门风,要废我武功。
那三根钉子下去,我体内奔腾的内力瞬间溃散,再也无法施展穿云门大开大合的轻功身法。
岑照站在师父身后,眼神得意又怜悯。
所有人都以为我完了。
他们不知道,内力散了,但穿云门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没散。
那些对手指、手腕、乃至每一寸肌肉的极致控制,还在。
没了内力催动,我反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的每一丝触感。
这种感觉,用来飞檐走壁是废了,但用来修复这些脆弱的古物,却是天赐的神技。
我拿起一根最细的银针,蘸上特制的胶,沿着笔洗的裂纹,一点一点地渗进去。
我的动作很慢,呼吸平稳。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打磨,黏合,上釉,描纹。
枯燥,乏味。
但每一次,我的手都在变得更稳,我的心,都在变得更静。
岑照追求的,是“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穿云门祖师爷传下来的话。
他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所以他偷东西,讲究电光火石,一击得手,留下一段传说让人津津乐道。
而我,现在追求的,是“慢”。
慢到可以看清瓷器釉面下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慢到可以听见古籍纸张纤维的呼吸。
我把他那些用来偷鸡摸狗的“快”,变成了修复艺术的“慢”。
说起来,挺讽刺的。
烛光下,我的手指在笔洗上移动,稳得吓人。
外面的更夫打更,梆,梆,梆。
已经是三更天了。
岑照大概还没睡。
他现在应该很得意,也很烦恼。
得意的是,“侠盗”之名传遍京城,风头无两。
烦恼的是,瑞王府的密函,是个烫手山芋。
这东西,看不得,毁不得,更卖不得。
他偷它,不过是为了名声。
但他不知道,瑞王爷丢的,根本不是什么边防密函。
那封信里,只有一首情诗。
是瑞王爷年轻时写给他现在最讨厌的那个侧妃的。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丢脸的是王爷,但要命的,是他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