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像钝刀子割肉。
三天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快递纸盒混在一堆邮件里,被张丽随手拿进了家门,丢在玄关柜子上。
“你的快递,什么东西?”她随口问了一句,正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整理新买的连衣裙。
“哦,可能是公司新配的记录仪备用件。”李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很自然。他正在切水果。
张丽“嗯”了一声,不再理会。
门锁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李伟一个人。他走到玄关,拿起那个轻飘飘的盒子。用裁纸刀划开胶带。里面只有几团防震泡沫。剥开泡沫,露出一个小巧的塑料密封袋,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微型芯片。比真正的米粒还要小一圈,薄如蝉翼,通体漆黑。毫不起眼。
李伟走到张丽的梳妆台前。台面上瓶瓶罐罐,琳琅满目。他的目光落在一支精致的口红上。迪奥999哑光版。张丽最喜欢的颜色,用得只剩一小截。她几乎每天出门都会带上它补妆。
他拿起那支口红,拧开。旋转底座,小心地将里面仅剩的膏体完全旋出。那个“夜莺”芯片,被他用镊子稳稳地放在口红管底部空腔的中央。
口红膏体被小心地重新旋回去。严丝合缝。看上去和之前毫无区别。他将口红放回原处,混在那堆化妆品里。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上一个同样不起眼的接收端软件。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小小的绿色指示灯,显示着“设备休眠中”。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和捕捉。李伟变得异常沉默。他按时上下班,面对张丽时也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眼神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在无声地燃烧。
几天后,他独自在家。电脑屏幕上那个一直沉寂的接收端软件,突然弹出了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提示框:【音频文件生成中…】
李伟点开。耳机里传来张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躁和烦闷,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商场里:
“还是不行!就差一点!那个蠢货教练差点就被砸死了,结果姓李的把他拉开了!妈的,命怎么这么硬!”她的声音尖利,透着股狠劲。
短暂的沉默。耳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是王强:
“急什么?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他总不可能次次都运气好。下礼拜他公司团建不是有游艇出海吗?”王强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算计,“船上,风浪大,喝点酒…脚下一滑…掉海里…不是很正常?海那么大,捞都捞不回来。”
耳机里,张丽似乎吸了口气。声音低了些,却更清晰,更冰冷:
“好。就游艇。这次…必须成功。我一天都不想再对着他那张脸演戏了!拿到钱,我们马上走。”
“放心,宝贝。”王强嘿嘿一笑,声音黏腻,“他那条命,值一千万。够我们下半辈子逍遥了。”
通话结束。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音。
李伟坐在电脑前。房间里一片死寂。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绷紧的侧脸轮廓。他没有动。只是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攥紧成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屏幕上绿色的指示灯幽幽地亮着,像一只窥视的、冰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