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一天我一切如常,处理内宅事务,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心底的弦却越绷越紧。傍晚时分,我让翠儿去库房查账,自己则在灯下翻阅这几日的账册,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夜深,府中灯火渐次熄灭。我披上斗篷,将那纸条藏在袖中,推开后门,沿着墙根向南走去。街巷间的雪被人踩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寒风钻进衣领,带着霜的凉意。

走到巷口时,我忍不住回头,远远望见侯府的灯火在夜色中孤零零地亮着。那光亮似乎隔了很远很远,冷得让人心生陌生。

我低下头,加快了步子。南市的路,不知会通向真相,还是更深的泥沼。

第三章

夜色沉沉,城南的风比北城更冷,像是专为阻人行路而来。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能听见远处的犬吠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

我将斗篷的兜帽拉低,脚步压得极轻,沿着一条不起眼的青石小巷往南市去。翠儿没随我来——她留在府中,以免有人察觉我外出。今晚的事,若走漏半点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南市白日里热闹非凡,入夜后却格外冷清。街角的油灯摇曳着微光,照出一片片残雪和水渍。我绕到一条偏僻的暗巷,见到一个裹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倚墙而立,神情戒备。

“是二爷的妹妹?”他压低了声音。

我点头,他立刻将我让进巷里更深处的破屋。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将他的面孔映得半明半暗。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旧铜钥匙,递到我手中。

“这钥匙能开东郊库房,里面有你娘家账目的原件,还有……能洗清罪名的东西。”他说到这里,目光闪了闪,“但现在去取,危险极大。有人已经盯上这桩事。”

我将钥匙紧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像一把无形的刀锋,割得心口微微发痛。

“二哥呢?”我问。

男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没见到他,但听说……有人想借你娘家的事逼他出手。”

我还想追问,忽听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影。那是官差的灯笼,雪地映得一片红黄交错。

男子的神情骤变,低声喝道:“走!”

我跟着他从后窗翻出,踩在积雪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冷风灌进袖口,冻得手指生疼。巷口的灯光越来越近,脚步声也愈发急促。

“往左!”男子压低嗓子催我。我一咬牙,冲进左侧的小巷,穿过一段湿滑的青石路,忽然被一辆马车挡住去路。车帘掀开,露出姑母的面容。

“快上来!”

我没多想,攀上车辕,钻进车内。车帘放下的瞬间,外头传来官差的呼喊和追来的脚步,但马车已在车夫的鞭声下猛然驶出,雪泥溅上帘子,立刻化成了冰。

车内暖意渐渐回升,我的心却还悬着。姑母看了我一眼,神色平静:“你手里那枚钥匙,不要轻易交给任何人。想保全你娘家,就得找到比这些账目更有分量的东西。”

我盯着她,试图看出她话里的深意。姑母垂下眼帘,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了一句:“宫里有人,或许能帮你。”

她没有再多说,马车稳稳驶入她的宅院。下车时,寒风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攥紧了铜钥匙。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我,这只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