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的针管
儿童医院三楼的儿科走廊永远弥漫着两种味道：消毒水的刺鼻与水果糖的甜腻。苏清颜握着病历本的指节泛白，刚给儿子苏念深做完过敏原复查，报告单上 “粉尘过敏” 的字样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被一双锃亮的牛津鞋挡住去路。
“苏小姐，这是陆氏集团追加的两千万设计费。” 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紫檀木支票夹打开时，露出里面烫金的陆氏 LOGO。苏清颜的笔尖在 “家长签字” 栏顿住，金属笔尖划过纸张的刺啦声，像极了五年前地下室铁链拖动的声响。
她抬头的瞬间，心脏骤然停跳。
陆时砚倚在儿科诊室的门框上，定制款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反射着走廊顶灯的冷光。最让她窒息的是他的眼睛 —— 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像淬了冰的手术刀，正一寸寸扫过她的脸，最后定格在她身侧的孩子身上。他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个五年前在实验室里养成的习惯，此刻像针一样扎进苏清颜的记忆。
“妈咪，怪蜀黍又在看你了。” 苏念深的小奶音突然响起，他举着儿童平板挡在苏清颜身前，屏幕上正循环播放昨天陆氏集团竞标会的录像。五岁孩子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精准定格在陆时砚盯着设计图的画面：“你看，他盯着你画的 DNA 双螺旋抗震模型，整整十分钟没移开眼，比看白阿姨送的蛋糕还认真。”
支票从苏清颜指间滑落的瞬间，陆时砚已经越过三个候诊座椅冲到面前。男人的手掌像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雪松味的古龙水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触发了更清晰的记忆闪回 —— 地下室的温度永远停留在 18℃，冷光灯下的不锈钢手术台泛着寒光，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捏着针管，针尖刺破皮肤时的痛感至今清晰：“你的基因序列里有抗排异因子，很完美，适合孕育实验体。”
“他是谁？” 陆时砚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视线死死钉在苏念深唇角那颗痣上。那颗褐色的小痣位置与形状，和他童年照片里的痣一模一样。苏念深突然按下平板上的红色发送键，陆时砚的手机立刻 “叮咚” 作响，屏幕弹出的照片墙像炸弹般炸开 —— 从襁褓中裹着蓝色襁褓的婴儿，到幼儿园毕业礼上举着奖状的小不点，每一张照片都在叫嚣着血缘的证据。
“我叫苏念深，” 孩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小短腿踩着候诊椅的台阶，将平板举到陆时砚面前，屏幕上是《人类基因编辑伦理准则》的电子版，他用稚嫩的手指戳着第三条：“根据 3.2 条款，你非法拘禁我妈咪进行基因实验，还伪造她的死亡证明，我已经把实验记录和举报信发给国际伦理委员会了哦。”
陆时砚的瞳孔骤缩成针尖，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候诊椅上。金属椅子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引来周围家长的侧目，他看着眼前这个逻辑清晰得不像五岁孩子的小人儿，突然想起 22 岁的苏清颜 —— 当年她也是这样，捧着厚厚的伦理守则站在实验室里，眼睛亮晶晶地跟他争论 “基因研究的边界”，那时她的手指还没有因为常年握设计笔而磨出茧子。
“你……” 陆时砚的声音发颤，他想蹲下来跟苏念深说话，却被苏清颜猛地推开。她将儿子护在身后，手腕上被他捏出的红痕格外刺眼：“陆时砚，五年前你没杀了我，现在又想对我儿子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