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很干净,没有烟味,只有车载香薰的清冽。邱孀系安全带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副驾驶的储物盒,盒盖弹开,一本深棕色封面的速写本掉了出来。龙靳弯腰捡起来,指尖划过封面的皮质纹路,顺手翻了两页。邱孀凑过去看,发现上面画的全是建筑手稿——有教堂的穹顶,线条精准地勾勒出弧度;有老巷子的砖墙,连砖缝里的青苔都画得清晰;还有几张是未完成的住宅设计图,窗户旁边标着“留作花台”的小字。“你画得真好。”她由衷地赞叹,指尖轻轻碰了碰纸上的线条,“比我画的严谨多了。”
“只是随手画的,比不上你的插画。”龙靳把速写本放回储物盒,发动了车子,引擎的声音很轻。“你平时除了画薰衣草,还喜欢画什么?”
“什么都画,比如路边的小猫——上次在巷子里看到一只三花猫,蹲在垃圾桶上晒太阳,我画了整整一页。”邱孀说着,眼睛亮了起来,“还有咖啡馆的窗户,雨天的时候,玻璃上会有雨滴,能画出模糊的倒影。对了,我还喜欢画朋友。”提到朋友,她的声音更软了,“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叫沈羁,她是个服装设计师,经常穿自己设计的裙子给我当模特,她的裙子都特别好看。”
“沈羁?”龙靳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是不是去年拿了全国服装设计金奖的那个?她设计的那套‘雾中荷’系列,我在杂志上见过。”
“对呀!你认识她?”邱孀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讶——沈羁虽然拿了奖,但平时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我和她哥哥是大学同学,之前在颁奖典礼上见过一次。”龙靳笑了笑,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当时她穿了件红色的旗袍,站在台上特别显眼。世界真小。”
车子很快开到后山,这里果然像龙靳说的那样,人很少,只有几棵高大的樱花树,树干粗壮,枝桠向四周伸展,地上落着一层粉白色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像铺了层地毯。邱孀选了个能看到整片薰衣草花田的位置,支起画板,把调色盘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挤出浅紫、淡蓝和奶白的颜料。龙靳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他把外套搭在石头上,衬衫的袖口挽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动作利落。
风轻轻吹过,带着薰衣草的香气和樱花的甜意,拂过邱孀的发梢。她画着画着,笔尖突然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龙靳身上。他正专注地盯着屏幕,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睫毛映得很长,每一根都清晰可见,鼻尖的小痣在光线下格外明显。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铅笔,快速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连他衬衫领口的褶皱都仔细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