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躲在柜子后面的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在说什么?
背叛?逼他?
温浅的死,难道真的……
“我没想让你死的,真的。”贺惟庭的声音又变得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委屈,“是你不听话。那天晚上,你收拾好了行李,说要离开我,还要去媒体揭发我,说我这些年发表的作品,创意都来自于你。”
“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你都不肯留下。”
“我们争吵,拉扯……你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你的头撞在地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我好怕,浅浅。我不想坐牢,我还有那么多伟大的作品没有完成。”
“所以,我只能让你‘自杀’了。”
“你看,我把你伪装成抑郁症,所有人都信了。我还为你办了盛大的葬礼,为你写悼词,为你流泪。我把你打造成了一个为艺术殉道的天才,一个传奇。”
“而我,是你传奇的守护者。”
“十年了,我活在你的光环下,也活在你的阴影里。我每天都在模仿你,画你风格的画,想你思考的问题,我快要变成你了。”
“但是,没关系。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贺惟庭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竟然是我和温亦行在潘家园颜料店里,和老板的对话!
我们被跟踪了!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从我们离开美术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
他故意激怒我,引诱我深入调查,就是为了……
“沈渡,你这个十年前没咬死我的疯狗,现在又闻着味儿找来了。”贺惟庭对着空气冷笑,“还有温亦行,你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你们真以为,能斗得过我?”
“你们找到这里,一定很惊喜吧?”
“可惜,这个惊喜,你们没机会告诉任何人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进来吧。清理干净,老规矩,做得像个意外。”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了我们藏身的画柜。
柜子下面,是温亦行刚才碰掉的那个调色盘。
上面沾着新鲜的油彩,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贺惟庭的脚步,停住了。
0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边温亦行急促的呼吸。
贺惟庭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刮过那个调色盘,然后,缓缓地,抬了起来,望向我们藏身的画柜。
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微笑。
“出来吧,两位。”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和温亦行知道,再躲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们从画柜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他对面。
“真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贺惟庭鼓了鼓掌,语气里满是赞赏,“沈渡,我真是小看你了。十年了,你这股疯狗一样的劲头,一点都没变。”
“你才是疯子。”我死死地盯着他,“贺惟庭,你这个窃取学生成果,杀人灭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