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坛上的化学式
剧痛。
并非来自实验室爆炸的灼热，而是某种更原始、更冰冷的触感——粗糙石面的摩擦，以及紧紧勒入腕骨的潮湿绳索。
洛闻猛地睁开眼。
刺鼻的血腥味和人群狂热的汗臭混杂在一起，冲入他的鼻腔，几乎令他窒息。
视野从模糊逐渐清晰：他正跪在一个粗糙的石质高台上，台下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
每一张脸上都刻着末世特有的饥馑与麻木，但此刻，这些脸上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憎恨，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他的身上。
“伪神使者！以污秽之毒谋害沃特斯领主——其罪当诛！唯以鲜血，方能平息神怒！”
一个嘶哑而高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洛闻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一个身披肮脏粗麻神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手中高举一柄森白的骨刀，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正对准了他的心脏。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洛闻，某顶尖大学最年轻的化学系教授，在一次高能粒子对撞实验的意外爆炸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已身处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个被称为“破碎纪元”的末世。
据残存典籍记载，突如其来的“灰烬之灾”席卷了旧文明，大地枯萎，河流变质，幸存的人类在废墟之上挣扎求存，科技与知识断层，对未知的恐惧使得宗教成为了维系秩序的主要力量。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名为“铁山堡”的幸存者据点。
而他的身份，是一个在堡外荒野被发现的陌生人。
恰逢铁山堡的沃特斯领主突然昏迷不醒，堡内位高权重的大祭司莫顿，便指认他为带来灾厄、毒害领主的“异神使者”，将他押上了这赎罪祭坛。
“我……”洛闻试图开口，声音却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不是什么使者……我是一名科学工作者……我从未毒害过任何人！”求生本能让他挤出辩解。
“狡辩！”大祭司莫顿发出一声狞笑，骨刀又逼近了几分，冰冷的刀尖几乎触碰到洛闻的皮肤，“领主饮下你进献的清水后便昏迷不醒！堡内医师束手无策！
除了你，还有谁能施展如此恶毒的诅咒？唯有你的心脏之血，才能洗刷这份罪孽，换回领主的安康！”
台下的人群爆发出更激烈的怒吼。
“杀了他！用他的血献祭！” “伪神使者！下地狱去吧！” 愚昧和愤怒汇聚成可怕的声浪，几乎要将祭坛掀翻。
洛闻的心沉到了谷底。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将他淹没。
在这个迷信至上的世界里，理性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看着莫顿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阴狠，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迷信的审判，更是一场政治陷害。
自己不过是个恰好出现的替罪羊。
完了。
现代科学在原始的野蛮面前，不堪一击。
骨刀带着风声，猛地刺下！
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全力向侧面扭动身体。
“嗤啦！” 刀锋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割开了破烂的衣衫，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反而刺激了神经，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