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我妈刘玉梅坐了三小时高铁，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出租屋门口。
她慈爱地递给我半盒被挤压得不成样子的五仁月饼。
“家里月饼多，特意给你带点尝尝。”
我看着她，笑了。
上一世，就是这半盒月饼，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转头就给弟弟凑了三十万彩礼。
最后，我因为拿不出钱给他还赌债，被他失手推下楼摔死。
临死前，我妈还在骂我。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你弟都保不住！”
重来一世，我接过月饼。
我掰开一块，塞进她嘴里。
我微笑着说：“妈，真甜，就是有点血腥味。”
1.
刘玉梅的脸瞬间煞白。
月饼卡在她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瞪大眼睛，指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冷漠地看着她，甚至还帮她拍了拍背。
“妈，慢点吃，别噎着。”
她好不容易把月饼咽下去，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
错愕过后，是滔天的恼怒。
“林晚！你发的什么疯！大过节的，你说这种话咒我？”
“我咒你？”我轻笑一声，把那半盒月饼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难道不是你来咒我吗？”
上一世的画面在我脑中一帧帧闪过。
弟弟林风赌博输了钱，被人追债。
他把我堵在楼道里，猩红着眼朝我嘶吼：“钱！给我钱！”
我刚为他还完高利贷，掏空了所有积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他疯了一样地推搡我。
我从十八楼的楼梯间滚下去，鲜血浸透了我的白裙子。
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刘玉梅的哭骂声。
“林晚！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死了，你弟可怎么办啊！”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为林风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
我死了，他们关心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林风断了财路。
多么可笑。
见我不说话，刘玉梅以为我被她骂懵了，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眼泪说来就来。
“晚晚，妈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但你弟弟他……他真的遇到难处了。”
她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泪水滴在我手背上。
“你弟谈了女朋友，要结婚了，女方家要三十万彩礼，三天之内必须给，不然人家姑娘就要跟他分手啊！”
“你爸走得早，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容易吗？现在就指望你们俩了！”
“你弟弟要是结不成婚，我也不活了！”
又是这套说辞。
一字不差。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中再无半点波澜。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番声泪俱下的哭诉打动，心软地掏空了我和男友沈言准备买婚房的首付。
我以为是帮弟弟渡过难关，开启幸福生活。
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我被他们敲骨吸髓，直至死亡的开始。
“晚晚，你就帮帮你弟弟吧，妈求你了！”
刘玉梅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我没有扶她。
等她哭够了，演完了，我才出乎她意料地点了点头。
“妈，钱我给。”
刘玉梅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眼睛里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真的？晚晚，妈就知道你最疼弟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