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残留的剧痛和怨恨。
“喂！听见没有！傻了吗？”保安见我不动，橡胶棍戳过来。
我眼神一厉，下意识抬头。
属于阎罗的威压即便只剩万分之一，也绝非一个凡人能承受。
保安对上我眼神的刹那，浑身一僵，那里面是尸山血海沉淀下的冰冷死气，他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橡胶棍脱手落地，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理他，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踉跄着走到路边橱窗边。
玻璃倒映出一个瘦弱少女的身影，脸色苍白，眉眼稚嫩，唯有一双眼，深不见底，翻涌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滔天戾气和冰寒。
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我竟有重回阳间的一日！
墨渊，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吧？
阎王之位？
我不配？
好，很好。
这阎王，我不当了。
但你这叛徒，也休想坐稳！
3
破旧狭小的出租屋，灯光明灭不定。
桌上，一个屏幕碎裂的廉价智能手机支着，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为“往生堂纸扎铺”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7人。
弹幕稀稀拉拉飘过。
【主播今天还烧纸？能不能换个花样？】
【啧，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搞封建迷信。】
【散了散了，没劲，又是骗老头老太太棺材本的。】
【主播，烧纸能给我祖爷爷捎个话不？让他托梦告诉我彩票号码？哈哈哈！】
屏幕里，映出我（苏玥）苍白麻木的脸。
我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沓粗糙的黄纸，对嘲讽视而不见。
记忆在融合，苏玥的残念里，除了对生活的绝望，便是想让更多人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笨拙地想为像她一样思念亡亲的人，寻一个寄托。
可笑，又有点可悲。
但此刻主导这具身体的，是漓玥。
地府前最高掌权者。
我看着那些嘲笑的弹幕，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阳间之人，对死亡毫无敬畏，对阴司一无所知。
曾几何时，我麾下百万阴兵，执掌生死轮回，一言可定亿万生灵祸福。如今，却被几个凡人蝼蚁讥讽“搞迷信”？
指尖划过黄纸，粗糙的触感提醒着我现在的弱小。
力量……需要香火，需要信仰，更需要……冥币。
在阳间，冥币只是粗糙纸张。但在阴间，那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是魂体修炼、打点关系的根基！当年我能快速崛起，离不开阳间几个古老家族的持续供奉。
而现在，我一穷二白。
直播间那点微薄的打赏，连糊口都难。
但……
我看向屏幕，眼神渐深。
这里，有海量的人群，有……无尽的欲望。
【主播是哑巴吗？说句话啊？】
【走了走了，去看跳舞小姐姐了。】
在线人数跌到了4人。
我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摄像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