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报纸,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里面那个跟锅碗瓢盆较劲的背影,语气依旧是他维持的“不耐烦丈夫”人设:“磨蹭什么呢?做个饭跟拆地雷似的?”
苏秀娟头也不回,手里挥舞着锅铲,声音拔高,确保左邻右舍都能听见:“催什么催!饿死鬼投胎啊!有本事自己来做!一天天的在外面招蜂引蝶,回家就知道当大爷!老娘欠你的啊!”
李建军:“……”很好,这泼妇劲儿,都不用演,浑然天成。就是这用词……怎么一股子北方农村大碴子味儿混合着街道办大妈的气势?以前的苏秀娟是南方人,说话细声细气,只会哭。
他眯了眯眼,没接话,转身回去了。心里那点疑虑更深了。
苏秀娟听着脚步声远,偷偷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点暴露!她赶紧收敛了一下快要奔腾而出的公社妇女主任之魂,努力回忆原主那唯唯诺诺的调调。但让她完全憋着,那比让她徒手抓特务还难!
半小时后,几盘卖相感人的菜端上了桌。一盘焦黑的炒青菜,一盆糊嗒嗒的西红柿蛋汤,还有一碟硬得能当凶器的烙饼。
李建军看着这一桌“战略威慑性武器”,沉默了。
苏秀娟解下围裙,一脸“爱吃不吃”的摆烂样,实则心里暗爽:哼!让你骗婚!让你搞特务活动!吃吧!尝尝来自七十年代公社大食堂的震撼教育!
男人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夹起一根焦黑的菜叶,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然后他放下筷子,看着苏秀娟,眼神复杂:“街道办王主任是不是找你谈过话,让你用这种方式委婉表达对家庭生活的不满?”
苏秀娟:“???” 这狗特务嘴还挺毒!
“不吃拉倒!”她筷子一摔,戏瘾又上来了,开始抹眼泪,“我一天到晚容易吗我!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还嫌弃我做的饭!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去妇联!我要找组织反映情况!”
李建军看着她干嚎没眼泪的样子,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按捺住脾气,压低声音:“戏过了。正常点。”
苏秀娟立刻收声,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不是你让我泼辣点的吗?间歇性演技要求,你这领导真难伺候。”
李建军:“……”他决定不再纠结这女人的异常,快速吃完饭,将一张叠好的纸条悄无声息地塞进她手里。
“明天,按计划行事。”他用气音说完,起身又立刻拔高音量,恶声恶气地,“把碗洗了!看着就心烦!”说完径直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苏秀娟捏着手里那小纸条,手心有点冒汗。真要去啊?
她溜进厨房,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明日九点,街道妇联办公室,举报李建军生活作风问题。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意观察办公室内是否有异常人员或设备。
好家伙!还真让她去妇联闹!还要兼职观察哨!这特务家属当得,真是又出工又出力!
苏秀娟把纸条冲进下水道,看着哗哗的水流,心里那股属于张翠花的战斗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整顿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