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对着梳妆镜系好西装纽扣，指尖反复摩挲着领口——为了遮住产后颈纹，她特意选了带立领的款式。镜中女人眼底的红血丝还没完全褪去，眼下的青黑像抹不去的墨痕，这是连续五个通宵熬出来的印记。桌上的竞聘方案打印稿被翻得卷了边，每页都写满密密麻麻的批注，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她手写的核心数据：“Z世代客群转化率提升37%，新媒体投放ROI目标1:8.5”。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婆婆张桂兰的视频电话，铃声尖锐得像警报。接通后，张桂兰的大脸占满屏幕，背景里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晴晴你死哪儿去了？小宝哭了半小时了！保姆说她妈中风要请假，你赶紧回来喂奶！明轩说竞聘PPT他帮你盯着呢，缺不了你！”
苏晴看了眼腕表，距离答辩只剩四十分钟，从家到公司还要二十分钟车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稳：“妈，我凌晨三点就吸好母乳放在冰箱上层了，蓝色盖子的储奶袋，你用温水隔袋热到40度就行。PPT马上要答辩，我真的不能回去。”
“什么PPT比孙子重要？”张桂兰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苏晴耳朵发疼，“女人家生完孩子就该在家带娃，抢什么总监位置？那是男人干的活！明轩说了，他帮你改的版本更贴合集团意思，全是领导爱听的套话，你直接拿去念就行，赶紧回来！”
电话被粗暴挂断，听筒里还残留着张桂兰的咒骂。苏晴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腹深深嵌进塑料壳的纹路里。产假三个月，这样的催促早已成了常态。周明轩总说“我是为你好”，可他所谓的“帮忙”，从来都是在消解她的努力——孕前她负责的“春季新品推广”项目，被他以“妻子怀孕需要静养”为由接手，最后搞砸了却让她背锅；产假中她远程对接的客户，被他悄悄转给林薇薇维护，美其名曰“帮你减轻负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邮箱，果然躺着周明轩发来的PPT，备注写着“优化版，放心用”。附件大小比她原文件小了近一半，苏晴的心沉了下去，指尖悬在下载键上迟迟不敢按——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不是简单的“优化”。
出租车在集团楼下急刹，苏晴拎着电脑包冲进电梯，刚按下18楼就撞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薇薇。小姑娘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这根本不是实习生能负担的价位，手里端着两杯冰美式，指甲涂着和周明轩手机壳同色系的裸粉色指甲油。看见苏晴，她立刻笑出两个酒窝，声音甜得发齁：“苏姐回来啦？周哥特意让我给你带了美式，说你答辩需要提神，加了双份浓缩呢。”
苏晴瞥了眼咖啡杯沿若隐若现的口红印，那色号和上周周明轩衣领上的唇印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摇头：“谢谢，我不喝咖啡，胃还没恢复好。”产假时前同事李姐就偷偷给她发过照片：林薇薇坐在周明轩的工位上，戴着他的工牌自拍，桌上摆着两人的情侣水杯。李姐还说，林薇薇在茶水间炫耀过周明轩送她的钻石项链，说“是周哥特意去专柜挑的，比苏姐的婚戒还贵”。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瞬，又立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苏晴的皮肉里：“苏姐，你不知道，这三个月周哥可累坏了，又要忙工作又要担心你和宝宝，天天加班到半夜。对了，你那份竞聘方案，周哥说有些数据太激进，领导肯定不爱听，帮你调整成了保守型，还加了几个他之前做的传统渠道成功案例呢，说是稳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