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是在原地。他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精心搭建的、模拟末日的牢笼。一个巨大的实验场。

“操……”一声低咒从干涩得快要粘在一起的喉咙里挤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

短暂的死寂后,四面八方猛地爆发出绝望的尖叫、哭嚎、疯狂的嘶吼和语无伦次的叫骂。那是其他“幸运儿”。声音在扭曲的建筑间碰撞、回荡,更添恐怖。

凌曜猛地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骇和荒谬感,强迫那近乎僵死的求生本能重新接管身体。他猫着腰,像一只受惊的狸猫,利用地形和那些奇形怪状的遮蔽物,快速而无声地移动。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思绪。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准时在他脑中炸开:【任务一:生存一小时。开始。】

但这一个小时里,这个“完美模拟”的地狱开启了全方位的狂欢模式。地面会毫无征兆地裂开,喷出灼热的蓝色烈焰;看似坚固的墙壁会突然弹出高速旋转的、闪烁着电火花的合金利刃;头顶的残破天花板可能毫无征兆地砸落;而那些游荡的、形态各异的“模拟感染者”和机械猎杀者,它们的嗅觉和听觉灵敏得可怕,移动速度时快时慢,攻击模式毫无规律可言,完全就是为了杀戮而设计的程序。

惨叫此起彼伏,很快就有人倒下,鲜血和断肢溅射在虚假的墙壁和地面上,迅速被某种无形的清洁机制刷新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仿佛那些人从未存在过。

凌曜靠着一股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练就的狠劲、超越常人的冷静,和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总是在关键时刻让他避开最致命危险的“运气”,躲过了突然裂开的地缝,惊险万分地格开了一次从阴影里弹出的臂刃袭击,那磨尖的钢筋以一种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刁钻角度捅进一个扑来的、口腔里布满旋转金属利齿的“感染者”的眼窝,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冰冷的、溅到脸上的合成血液让他胃里一阵翻搅。他喘着粗气,背靠着一面冰冷光滑、绝非凡间材料的金属墙滑坐下来,手臂因脱力和肾上腺素过后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小时到。

脑中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任务已完成。积分+10。当前权限等级:Lv.1。权限轻微提升。请继续努力。】

权限?积分?去他妈的!凌曜只想活下去,只想找到一口干净的水,一块没变质的食物。但这冰冷的电子音和这诡异的空间,明确告诉他,以往那种挣扎求生的模式被彻底颠覆了。他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游戏中。

第二章:任务七:净化之源

【目标:于B-7区废弃水处理厂内获取“活性过滤核心”x3。时限:2小时。警告:该区域检测到高强度放射性污染及不稳定结构。】

B-7区废弃水处理厂更像是一个巨大钢铁巨兽腐烂的内脏。锈蚀是这里的主旋律,厚重的红褐色锈层剥落着,露出底下暗淡的金属原色。管道粗如巨蟒,细如蛛网,纵横交错,许多已经破裂,渗出黄绿色、冒着刺鼻白烟的粘稠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冒着气泡的小洼,不时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空气厚重得几乎能嚼出味道——浓烈的氯气味、硫化氢的臭鸡蛋味、以及一种更诡异的、甜腻中带着金属腥气的辐射尘味道,吸入一口都让肺部火辣辣地疼。头顶高处残破的穹顶投下昏黄的光线,映照出空气中悬浮的、肉眼可见的放射性微粒,如同致命的尘埃精灵般缓缓飘舞。无处不在的、模拟盖格计数器的“咔哒”声在凌曜脑中密集作响,越是深入,节奏越快,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他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