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林念看见妈妈发疯似的扑向弟弟，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吓死妈妈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林念一眼。
为了推开弟弟，林念才会被卡车撞。
在她心里，这个女儿，大概就是为弟弟而生的吧。
也好。
这二十八年为家人而活的日子，太累了。
终于，解脱了。
1.
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林念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贴着劣质墙纸的天花板。
她……没死？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她偏过头，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老旧日历。
9月2号。
车祸的日子，是10月1号。
她回来了。
回到了车祸发生前一个月。
林念缓缓坐起身，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却完好无损的脸，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天爷，还真是看得起她。
给了她这么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念念！你个死丫头！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是不是！”
门外，传来母亲王秀兰尖锐的叫骂声。
林念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变冷。
上一世，她听到这个声音，会立刻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一边道歉一边冲进厨房。
但现在……
她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走到门口，拉开门。
王秀兰正叉着腰，唾沫横飞。
“你看看你那死人样子给谁看！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一天天就知道躺在床上！你弟弟上学不要钱啊？我跟你爸不要吃饭啊？你……”
“说完了吗？”
林念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她。
王秀兰一愣，仿佛没想到一向任打任骂的女儿，今天竟然敢顶嘴。
“你……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林念嗤笑一声，靠在门框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我每天六点起床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吃完，再去挤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上班。晚上九点下班，回来还要给你们洗衣服、打扫卫生。一个月一万五的工资，一万四都交给你。王秀兰，你管这个叫‘躺在床上’？”
王秀兰被她眼里的寒意震慑住，气势弱了半截。
“你……你是我生的！你孝顺我不是应该的吗！”
“孝顺？”林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弟弟林宝，今年二十了，大学没考上，天天在家打游戏。你让他做过一顿饭吗？洗过一次碗吗？他管你要钱买皮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不孝顺’？”
“他……他是个男孩子！以后要传宗接代的！能跟你一样吗！”王秀兰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林念点了点头，“传宗接代是吧？行啊。”
她转身回屋，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当着王秀兰的面，“啪”的一声，掰成了两半。
“这张卡里，有我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密码，你猜。”
“你！你疯了！”王秀兰看着断掉的银行卡，眼睛都红了。
“我是疯了。”林念笑了，笑得灿烂又诡异，“被你们逼疯的。”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不会再出一分钱。饭，我不会再做一顿。衣服，谁的谁洗。”
“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孝顺’，可以啊，去法院告我。正好，让法官评评理，你们这算不算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