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视线彻底模糊的前一刻,我透过门底下的缝隙,看到客厅的光线被一个细长的、蜿蜒爬行的阴影……缓缓切断。
它来了。
剃须刀掉在地上的咔哒声,像敲碎了某种平衡。
门底下的阴影停住了。不是被阻挡,而是某种……蓄势待发。客厅的光线被它彻底堵死,门缝下只剩一片浓稠的黑暗。
耳朵里的疯狂钻探和嘶鸣达到了顶点。剧痛不再是脉冲式的,而是化作了持续燃烧的白热烙铁,直接捅穿了我的颅骨。温热的血更汹涌地从指缝间溢出,顺着小臂流下,滴落在冰冷的瓷砖上,和那些微小的卵壳混在一起。
视野里一片血红,眼球胀痛得几乎要爆开。我能感觉到头骨内侧被刮擦的细微震动,听到自己牙齿疯狂打战的咯咯声。
然后,门把手开始转动。
非常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圈,又一圈。仿佛外面那东西并不熟悉人类门锁的构造,正在用蛮力试探、拧动。
锁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体缩成一团,徒劳地试图抵御从内外同时逼近的恐怖。呼吸卡在喉咙里,变成断续的、嘶哑的抽气。卫生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股甜腻的腐臭,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般的馨香。
“咔!”
一声脆响。门锁被硬生生拧坏了。
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推开一道更宽的缝隙。
没有灯光涌入。门外的客厅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那条东西吸收了。只有无尽的、翻涌的黑暗,从门缝里弥漫进来,带着比室内更浓烈十倍的淤泥腥气。
一个粗钝的、暗黄色的头部,缓缓地、试探性地从门缝的黑暗中伸了进来。
是它。
那永恒的、撕裂般的微笑直面着我。冰冷的小眼睛在卫生间的微弱反光下,像两滴凝固的恶毒原油。
它没有立刻游进来。只是停在那里,头部微微摆动,像是在品尝我的恐惧,欣赏我最后的绝望。
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陶瓷浴缸上,无处可退。
它开始向内滑行。
它的身体比之前看到的更粗壮,暗黄的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显得肿胀而充满力量。它滑过门槛,滑过瓷砖地面,身后留下一条更加亮滑粘稠的痕迹。它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捕猎者确信猎物已无路可逃的优雅。
它朝着我而来。
耳朵里的东西同步响应,开始了最后的、最疯狂的冲刺。我感觉颅骨内侧传来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撕裂声!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开我的耳膜,从里面钻出来!
视线开始模糊、扭曲。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碾碎了我的理智。
在那条鳝鱼滑到我脚边,抬起头部,微笑的裂口再次张开,准备发出那致命的低频嘶鸣时——
我的目光绝望地扫过周围,最后定格在掉落在不远处的剃须刀上。那点幽绿的充电指示灯,像黑暗中唯一的、冰冷星辰。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剃须刀,不是按向耳朵,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发出微弱嗡嗡声和绿光的东西,狠狠砸向了地上那条鳝鱼的头部!
啪!
一声闷响。剃须刀砸中了它油腻的皮肤,绿光在那双黑眼睛上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