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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整夜,依旧未见谢旬的身影。
天光渐明,晨曦透窗而入,落在手中的信纸上。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将信纸收入怀中。
听说商队临了在驿站被绊住了脚。
今年三月初七,是见不到了。
轻叹一声。
我端起一旁的谷糠盆,推门走向院中那群咕咕叫的母鸡。
却没想到,脚刚迈过门槛,便猛地顿在原地。
院子里,昨日的那个男子正负手而立。
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我后背一凉,连退两步,脸色顿时惨白。
才要张口喊人,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沈鹤回却望向我身后空荡的屋内,语气有些无奈:
“你果然还是在同我闹脾气。”
恐惧窜入四肢百骸。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下意识想逃。
可下一刻,就连身子都动弹不得。
沈鹤回脸上那点笑意消散。
他蹙起眉,神情微冷:
“你怕我?”
话说一半,他冷笑一声。
一阵清苦的药香蓦地逼近。
我被他一把掐住下巴,抬起头来。
“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你哪曾怕过我?”
男子眉眼如画,猛地撞入眼中。
我怔了怔,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熟悉。
可随即又被剧烈的恐惧吞没。
我颤抖着眼睫,微微闭上眼。
沈鹤回一愣,下意识松开手。
就在他松懈的瞬间,我身上的禁锢突然消失。
我想也没想,低头就冲他虎口处狠狠咬了下去。
头顶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我以为自己会挨打,可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
我咬牙,正想冲出去。
突然脑中一阵巨痛。
剧痛之下,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紧接着,一股巨力重重砸来,将我整个人掀翻在地。
“鹤回!”
一个粉衣女子焦急地小跑了过来。
她眼中溢着泪,不管不顾地环住沈鹤回的腰。
沈鹤回明显一怔:
“你怎么来了?”
白绒牵起他那只被我咬过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我放心不下你......”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蜷缩在地的我:
“毕竟当初若不是因为我,照雪妹妹也不会犯下大错......于情于理,我都该陪你一起来接她回去。”
我艰难地吸进一口气,浑身仿佛被碾压过般。
不见伤口,却痛入骨髓。
模糊的泪眼中,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格外刺眼。
一股悲戚猛地窜上心脏。
我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
只知道好痛,哪里都好痛,就连呼吸都带着微苦的涩意。
沈鹤回皱眉看着我,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白绒抢先一步握紧了他的手
她仰起脸,忐忑道:
“鹤回,你不会怪我一时情急,打伤了照雪妹妹吧?”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掠过一丝 迷茫。
可随即便化为冷淡。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不会。”
“这是她应得的。”
白绒唇角勾起,竟抬手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我别过脸,不知为何眼眶酸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沈鹤回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绒儿的修为远不及你,这一掌能有多痛?”
“在人间三百年,旁的本事没长,栽赃陷害、博取同情的伎俩,倒是愈发熟练了。”
委屈扼住喉咙。
连同那莫名而来的心酸,堵得心口发疼。
一个瓷瓶被扔在了我的身上。
砸在肋骨处,更是带起一阵痛意。
“无上仙的稀有灵药,从前你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今日我便给了你。”
“服了药,便乖乖随我和绒儿回去。”
紧接着,他的眉眼竟蓦地柔和下来。
甚至蹲下身,伸手替我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仿佛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家中备好了你最爱的灵酒和仙食,这次回去......就别再任性了。”
我忽然想起谢旬。
控制不住地想。
泪水被强憋在眼眶,我恶狠狠地抬眼看向沈鹤回: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什么云照雪!”
“你这个疯子,简直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