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的目光并未在李嬷嬷或旁人身上停留半分，直接落在凌瑶身上，带着审视物件般的漠然。
“瑶儿，”
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却在称呼上刻意带上一丝虚伪的亲昵，如同在唤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你姐姐方才修炼时心绪不宁，受了些微反噬。”
凌萱也适时地发出一声压抑细微的轻咳，柔弱地靠在侍女肩上，仿佛风中摇曳的娇花。
听到凌萱的咳嗽声，晏临的目光转向了她，那眼睛温柔情似水。下一秒，便又看回凌瑶，语气带上了一丝理所当然的施舍与命令道：
“你姐姐修炼出了岔子，根基不稳，需要静养。你这几日，便去‘寒玉洞’服侍吧。那里寒气精纯，对你姐姐温养受损的本源有益。记住，需以自身精血温养洞中寒玉心灯，五滴，每日不能少。萱儿根基稳妥，是你身为妹妹的本分。”
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周。顿时，一片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响起。
“妹妹，都怪我一时担忧你，扰乱了心神，妹妹你怪我吧。૮ ᴗ͈ˬᴗ͈ෆა ”凌萱柔柔的开口，手指还擦着要落不落的眼泪。
“萱儿，她这个天生筋脉断绝之人，为你牺牲一下，是她的荣幸。”晏临冷声道。
“呵呵，我的荣幸？凌萱，失去灵泉空间的感觉如何！”凌瑶低头不语，内心腹诽，“我会让你一一失去所有！”
“寒玉洞？那不是靠近地脉寒眼的地方吗？灵气虽精纯，寒气蚀骨，寻常弟子待上半个时辰都受不了！”
“何止！还要每日取心头精血温养寒玉心灯？五滴？那是要命的勾当！连续三天怕是根基都要毁了！”
“晏师兄对凌萱师姐真是情深义重……不过这凌瑶，啧，怕是要交代在洞里了……”
“嘘！小声点！能替凌萱师姐尽一份力，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炮灰假。
“是呀是呀，她的福分……”炮灰已。
李嬷嬷脸上堆满谄媚，连连应是：“晏师兄放心！老奴亲自押送这贱婢去寒玉洞！定要她好好‘服侍’萱师姐！”
李嬷嬷又用脚踢了踢凌瑶的腿，表情示意她赶快说话。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凌萱隔着面纱，目光幽幽地瞥了凌瑶一眼，那眼底深处，再无半分平日的“姐妹温情”，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怨毒！
凌瑶心想：她这是要狗急跳墙了！此刻要利用我，用我的精血温养寒玉心灯，想榨干我这具身体最后的价值，重要的是她想窥探我身上是否发生了她无法理解的变故！
屈辱？愤怒？不。心底只有一片冰冷的荒原。
前世被剖心取宝的剧痛仿佛还在凌瑶的灵魂深处回响：晏临的话语，凌萱的凝视，周围那些冷漠或幸灾乐祸的视线……
这些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是。”
凌瑶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深处划过的一缕近乎冷酷的幽芒，声音平淡无波，顺从得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弯腰，捡起方才被李嬷嬷踢到角落、沾满泥污的破旧包裹。
晏临似乎很满意凌瑶这“识趣”的顺从，不再多看一眼，揽着凌萱柔弱无骨的肩，在众人或艳羡或敬畏的目光中，飘然离去。那月白的衣袂，纤尘不染，如同隔绝了这世间的一切污浊与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