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好烫。
像火烧一样。
“你受伤了？”
他没说话，只是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我这才看到，他的后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是刚才，为了救我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现在，很虚弱。
虚弱到，好像我一推，他就会倒下。
我的怀里，还揣着那个小瓷瓶。
化血散。
只要，我现在，把这瓶毒药，喂给他吃下去。
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怀里。
6
我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那个冰凉的瓷瓶。
只要我拿出来，就结束了。
可我，动不了。
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他站在花海中，那个孤独的背影。是他站在大雨里，问我“你怕我吗”时，那双悲伤的眼睛。
还有刚才，他如天神一般，挡在我面前的样子。
我怎么能，对他下手？
“扶我……回殿里……”他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我回过神来，咬了咬牙。
“是。”
我扶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后山那座黑色的宫殿走去。
他的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回到殿里，我把他扶到一张寒玉床上。
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救他。
我必须救他。
我撕开他后背的衣服。
那道伤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变成了黑色。
是中毒了。
我顾不上男女有别，立刻从药庐的箱子里，翻出金疮药和各种解毒的草药。
我先用内力，帮他把大部分的毒，逼了出来。
然后，我把草药嚼碎，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
最后，我用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累出了一身冷汗。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心里很乱。
我救了一个，我本该杀的人。
我背叛了我的师门。
我该怎么办？
我正想着，他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身上的皮肤，变得滚烫。一层黑色的魔气，从他体内，不断地往外冒。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我大惊失色。
我知道，他是因为刚才强行动武，又中了毒，引发了体内的旧伤。
如果不及时压制住他体内的魔气，他会爆体而亡！
怎么办？
我这点微末的道行，根本帮不了他。
除非……
除非，我用天璇心法。
天璇心法，是我们天璇圣女，代代相传的，最精纯的内功。
它至纯至阳，正好可以克制他体内至阴至邪的魔气。
可是，一旦我用了天璇心法，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暴露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
我看着床上，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
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我的师门，我的责任。
另一边，是他。
我不知道，他对我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