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感像是毒蛇，一口咬在林枫的心尖上。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冰冷的雨水浸泡下迅速冷却。他能感觉到周围保安和前台若有若无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笔钱。躺在出租屋里咳嗽的邻居奶奶还需要钱买药。
“张少，何必为难我……”林枫的声音干涩。
“为难？”张鹏猛地伸手，一把打翻了林枫手中的外卖袋！
精致的餐盒摔在地上，汤汁和饭菜瞬间泼洒出来，混着雨水，一片狼藉。
“哎呀，手滑了。”张鹏夸张地笑了笑，然后脸色一沉，“现在不是你送不送得到的问题了，是你弄脏了苏氏集团的地板，怎么办？”
他看着林枫瞬间苍白的脸，以及那双终于抑制不住涌上愤怒和屈辱的眼睛，感到一种变态的满足感。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林枫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林枫，记住你的身份。你就是阴沟里的臭虫，只配跪着挣钱。就像高中时你替我写作业，还得替我背黑锅一样。你这种废物，连给清影提鞋都不配，懂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搂着女伴，趾高气扬地走向专用电梯，留下林枫一个人，对着地上那摊冰冷的狼藉，和四周无声的围观。
雨水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那几乎要将胸腔撕裂的窒息感。
他死死咬着牙，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最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拿出随身带的抹布，一点一点，擦拭着地上的污渍。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擦拭自己支离破碎的尊严。
第二章 微光与寒意
浑浑噩噩地离开苏氏大厦，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平台扣款的短信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因为餐损和超时，这一单他不仅白跑，还要倒赔。雨水糊住了眼睛，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电动车似乎也在跟他作对，电量耗尽，最后一段路，他是推着车，一步一步走回那个位于破旧巷子深处的出租屋的。
楼道里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霉味和各家各户饭菜混合的复杂气味。他疲惫地打开房门，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单间，除了一张床、一个旧桌子和一个简易衣柜，几乎再无他物。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隔壁就传来一阵压抑却急促的咳嗽声。
林枫神色一紧，立刻放下所有情绪，快步走了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王奶奶，您没事吧？”
门内传来老人虚弱的声音：“是小林啊……没事，老毛病了……”
林枫推门进去，房间同样狭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脸色蜡黄。
王奶奶是这里的老住户，无儿无女，平时对他这个穷小子多有照顾，有时会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或苹果。最近天气骤变，她的老慢支又犯了，越发严重。
“咳得这么厉害，不行，我得送您去医院看看。”林枫着急道。
“不去不去，”王奶奶连连摆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固执和担忧，“医院去不起，躺躺就好了……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林枫看着桌上那几瓶快见底的便宜药片，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王奶奶是怕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