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4
我哥那笔“卖妹妹”的生意，黄了。
王总当天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据说，他回去后立刻就撤回了项目投资意向，还把我哥的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乔伟气急败坏地在外面砸门：“乔安，你给我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化工厂？什么污染？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我妈也在外面哭天抢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眼看着你哥的好事就要成了，全让你给搅黄了！”
我戴上降噪耳机，世界瞬间清净了。
他们以为我在毁掉我哥的前途。
他们不知道，我是在救他。城南那块地是个巨坑，我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内部的环评报告初稿。数据触目惊心。王总那种老狐狸，消息比我哥灵通得多，他投资，不过是想拉我哥这种愣头青下水，当接盘侠。
我救了他，他却觉得我害了他。
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
过了两天，家里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因为我哥发现，当初跟他一起抢着要投资王总项目的几个“朋友”，一夜之间全都联系不上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他没有感谢我，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我妈的战斗力，是永远不能低估的。被王总的事打击过后，她消沉了没几天，又重整旗鼓，这次，她改变了策略。
“安安，上次是你哥不对，妈替他给你道歉。”她端着一碗冰糖雪梨汤走进我房间，脸上堆着慈祥的预备丈母娘的笑，“但是，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这次这个，妈托了八百个关系才要来的联系方式，绝对不一样。”
我看着她手机上的照片。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斯斯文文，背景是某个大学的图书馆。看起来，确实比前两个“精英”要靠谱一点。
“叫许文博，博士，大学老师。书香门第，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我妈献宝似的介绍。
“嗯。”我没什么表情。
“这次你别再找茬了啊！”我妈警告道，“人家这种家庭，最看重女孩子温顺贤惠。你就少说话，多微笑，听见没有？”
“知道了。”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
许文博本人比照片更显儒雅，说话慢条斯理，引经据典，确实有几分学者的派头。
他没有问我工作，没有问我家庭，而是跟我聊起了卡夫卡和马尔克斯。
我妈的战术指导是“少说话，多微笑”。于是，我全程保持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偶尔点头，发出“嗯”、“哦”、“是吗”之类的单音节词。
许文博似乎对我的“文静”很满意。
“乔小姐，你很特别。”临走时，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让我不太舒服的光，“你像一块璞玉，需要人精心雕琢。”
我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家，我妈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还行。”我说。
“什么叫还行？人家看上你没有？”
“不知道。”
没过多久，许文博的微信就发了过来，约我下次去听一场古典音乐会。
我妈看到信息，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刻宣布，我们家安安的终身大事，总算有眉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