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睫,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声音哽咽,身体微微发抖。
「我没有……我只是太害怕了。妈,捐肾……真的好可怕,我听说做完手术身体就垮了,以后都干不了重活,还会死……」
我的哭声不大,却足以让门口几个探头探脑的护士听得一清二楚。她们交头接耳,对着病房里指指点点。
肖国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走过来,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表情,放缓了语气,「雅雅,别听人瞎说。这只是个小手术,对身体没影响的。你妹妹是我们的亲骨肉,难道你就是捡来的石头吗?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忍心看着她去死?」
又是这套说辞。
亲情绑架,道德压制。
上一世的我,就是被这些话语编织的牢笼困住,才心甘情愿地走向毁灭。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被吓坏后的依赖和恐惧。
「爸,我真的可以救姐姐吗?只要我捐了肾,姐姐就能好起来,我们一家人就又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对不对?」
我的话让肖国安和刘兰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我竟然还肯松口。
刘兰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她迅速变脸,换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孔,她握住我没受伤的手,掌心的薄茧摩挲着我的手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当然了我的好女儿!只要你救了欣欣,你就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以后爸妈什么都听你的!」
我心底冷笑,脸上却露出一个脆弱又期盼的笑容。
「那……那我们拉钩,你们不能骗我。」
「不骗你,傻孩子,我们怎么会骗你呢?」刘兰的声音里充满了虚伪的宠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丁泽。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气势汹汹。
「肖雅女士是哪位?」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和一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挤了进来,正是《今日热点》栏目组的人。
记者和丁泽的人,几乎是同时到达。
肖国安和刘兰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丁泽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记者,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3
「谁让你们进来的?」丁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挡记者的镜头。
「我们是电视台的,接到市民爆料,前来采访,你们这是妨碍新闻自由!」女记者义正言辞,毫不退缩。
丁泽冷笑一声,他没有理会记者,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肖雅,闹够了吗?」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才肯闭嘴,乖乖把肾捐出来?」
我抬起头,迎上他轻蔑的目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