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怪稻惊魂
入秋的丰收村,没半点 “丰收” 的样子。
田埂上的玉米秆稀得能漏过风,本该饱满的玉米棒缩成了拳头大小,剥开绿皮,里面的玉米粒还带着青白色的生涩。三叔公蹲在自家田垄里,手里攥着个啃得只剩芯的玉米,越看越上火,“啪” 地把玉米芯摔在地上,鞋底狠狠碾了碾:“这鬼年头!再这么下去,冬天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十二岁的小虎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蹦蹦跳跳地从田埂边经过。他刚从镇上的小学回来,校服裤脚沾着泥点,额头上还挂着汗。听到三叔公的抱怨,他停下脚步,顺着老人的目光往田里望 —— 这一望,眼睛突然亮了。
在村东头那片荒了半截的玉米地尽头,立着个孤零零的稻草人。
跟村里偶尔用来吓唬鸟雀的简陋草人不一样,这个稻草人做得格外 “周正”: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还缝着颗磨掉漆的布纽扣;脑袋是用紧实的麦秸扎的,脸上缝着两颗黑纽扣当眼睛,纽扣边缘泛着光,远远看去,竟像是真的在盯着人看。
“三叔公,那是谁扎的稻草人啊?” 小虎指着草人,声音里满是好奇。
三叔公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脸色 “唰” 地变了,猛地站起来,粗糙的手一把抓住小虎的胳膊,拽着他就往村里走:“别问!也别靠近!赶紧回家!” 老人的手劲大得攥得小虎胳膊生疼,脚步慌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小虎被拉得一个趔趄,心里的好奇却像被泼了水的柴火,反倒烧得更旺了。等三叔公气冲冲地拐进自家院门,小虎悄悄绕了个圈,又溜回了田埂。
夕阳把稻草人拉得老长,蓝布褂子在风里飘着,像有人在轻轻晃。小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手碰了碰草人的胳膊 —— 麦秸扎得紧实,摸起来硬邦邦的,还带着太阳晒过的温热。他踮起脚尖,盯着草人脸上的黑纽扣看,总觉得那两颗 “眼睛” 真的在跟着自己转。
“要是你真能让玉米长好就好了。” 小虎对着稻草人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草人衣角的麦秸。他想起奶奶昨晚在灯下叹气,说家里的玉米够吃不到过年,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 把这个稻草人带回家,说不定真能带来好运。
趁四周没人,小虎使劲把稻草人从土里拔了出来。草人不算重,就是麦秸扎得他脖子有点痒。他把草人扛在肩上,猫着腰往家跑,路过村口的老井时,还特意绕了绕 —— 他怕被奶奶撞见,又要挨骂。
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奶奶在厨房烧火,烟囱里飘出淡淡的柴烟。小虎赶紧把稻草人藏进院子角落的柴房里,用几捆干草盖住,拍了拍手上的灰,才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厨房:“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从锅里舀出一碗玉米粥,递给小虎:“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快吃,粥要凉了。” 她没注意到小虎藏在身后的、沾着麦秸的手。
当晚,小虎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 “沙沙” 声吵醒。
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细得像有虫子在柴草堆里爬,又像有人在用麦秸轻轻摩擦窗户。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 月光下,柴房的门开了条缝,那阵 “沙沙” 声,正从柴房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