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牵着他的手往不远处的警局走，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小男孩的手很暖，和她冰凉的手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点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定了点。
进了警局，值班的警察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显然是见怪不怪。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小伙子指了指旁边的长椅：“陆太太，又带小少爷来‘报案’啊？先坐着吧，陆先生应该快到了。”
“我不是……”林晚星想解释，却被警察笑着打断：“知道知道，您这次又是‘不认识’他们，对吗？”他语气里的熟稔和无奈，让林晚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看来，这“陆太太”以前干过不少类似的事。
她拉着陆念琛在长椅上坐下，小男孩大概是哭累了，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地抽噎着，眼睛却还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跑掉。林晚星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她的儿子？一个从她缺失的十年里凭空冒出来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下他的，不知道这五年里，他是怎么长大的。
就在这时，警局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带着雨气的冷风灌了进来。林晚星下意识地抬头，心脏猛地一缩。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即使是在这种匆忙的场合，也依旧显得一丝不苟。他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额前的发丝规矩地分开，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下颌线的弧度冷硬，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像结了冰的湖面，没什么温度。此刻，那双眼睛正越过稀疏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不耐，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
“爸爸！”陆念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从林晚星身边弹起来，朝着男人跑过去。
男人弯腰，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儿子，动作算不上亲昵，却很自然。他抬手，用指腹擦了擦陆念琛脸上的泪痕，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怎么回事？”
“妈妈她……她又说不认识我了，还说要带我国来警察局……”陆念琛的声音带着委屈，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男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晚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抱着陆念琛，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警局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晚星的心尖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林晚星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不是刺鼻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淡淡的、带着木质调的冷香，像深秋的森林，清冽，却也遥远。
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带着冰碴子：“林晚星，玩够了吗？”
林晚星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却还是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指尖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你是谁？”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我是谁？”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寒意更甚，“林晚星，你为了离婚，连这种把戏都想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