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号服归来
铁门“哐当”一声在身后重重合上,震得林梨耳膜发疼。她眯眼迎向初秋的晨光,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完整沐浴在未被铁窗切割的天光里,刺目的光线让她瞬间红了眼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太久不见阳光的生理反应。身上的蓝色条纹病号服像道洗不掉的耻辱烙印,布料粗糙地摩擦着皮肤,袖口还沾着一丝未洗净的消毒水味,那味道曾日夜缠绕着她,与病房里发霉的气息交织,成了她三年来最深刻的记忆。 公交站台的长椅透着沁骨的凉,林梨坐下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下摆。她数着一辆辆驶过的公交车,看着车上拥挤的人群,突然觉得陌生又熟悉——曾经,她也是这城市里奔波的一员,为了沈知涯的“梦想”,挤在沙丁鱼罐头似的公交里,从城市这头跑到那头谈业务、送资料,如今却像个局外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望着曾经的生活。 直到那辆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缓缓停下,林梨起身,投币时,硬币撞击投币箱的脆响,与七年前替沈知涯挡债时,催债人甩在她脸上的钢镚儿声重叠。那时她刚做完第一次堕胎手术,脸色苍白地站在城中村的巷口,被三个壮汉堵住,为首的人把钢镚儿砸在她脸上,骂她“帮着骗子骗钱”,她捡起地上的硬币,攥得手心生疼,却还是笑着对赶来的沈知涯说“没事,钱我凑到了”。 商场的试衣间狭小逼仄,林梨脱下病号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干枯分叉,像一蓬失去水分的杂草,眼窝深陷,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刀,藏着未熄的火焰。她指着货架上一条简洁的白裙子和一双黑色细跟鞋,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就要这两件。” 换好衣服的瞬间,镜中人仿佛褪去了三年的阴霾。白裙衬得她肤色愈发苍白,却也显出几分决绝的脆弱;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每一下都像在叩击沈知涯的心脏。林梨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这条裙子,是她当年幻想和沈知涯结婚时想穿的款式,如今,却成了她复仇的“战袍”。 走进谢执公司时,前台的目光在她的白裙与冷冽气质间徘徊,带着几分探究与警惕。林梨递出那张揉皱的出院证明,纸张边缘因反复摩挲而卷起,上面“精神失常”的诊断结论格外刺眼。“我找谢执,谈合作。”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谢执正靠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抬眼扫来,眼神里带着审视与几分玩味。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沈氏集团的财报,封面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显然,他也在关注沈知涯的动向。 “沈知涯的‘疯女人’?”谢执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瞬间熄灭。他起身,走到林梨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目光从她苍白的脸扫到她紧握的拳头,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疯癫”的痕迹。 林梨把出院证明“啪”地拍在办公桌上,指尖用力划过“精神失常”四个字,像是要把这几个字从纸上剜去。“谢总,娶我。”她抬眼,直视谢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三个月,我帮你吞掉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