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跪在地板上为我整理资料的背影，想起她端着牛奶叮嘱我暖胃的温柔，想起她被我推倒在雨水里时，那双破碎绝望的眼睛。
然后，我就会从梦中惊醒，心脏空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她背叛了我，是她咎由自取。
可为什么，午夜梦回，被折磨得夜不能寐的人，却是我？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用一场接一场的手术麻痹自己。只有在手术台上，手握柳叶刀时，我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林语茉来看过我几次，都被我拒之门外。
我看着她那张和苏念有几分相似的脸，只觉得说不出的烦躁和恶心。
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恶心，究竟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我自己。
今天是我搬离那栋别墅的日子。
那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苏念的影子，压得我喘不过气。
在整理她的旧物时，我发现了一个被遗忘在书柜角落的旧笔记本电脑。
是她大学时用的，后来嫌卡，就一直没再动过。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开机键。
电脑运行得很慢，在我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进入了桌面。
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未关闭的邮箱登录页面。
是她的邮箱。
收件箱里，大多是些垃圾邮件。我正准备关掉，一封来自“已删除邮件”文件夹的自动恢复通知，却跳了出来。
我点了进去。
一封发件人被标注为“茉茉”的邮件，赫然出现在列表顶端。
发件时间，正是我数据泄露的前两天。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封邮件。
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东西收到了。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
邮件下方，还有一个附件。
是一个音频文件。
我戴上耳机，点下了播放键。
音响里，传出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是林语茉，而另一个……是她的表妹，一个声音模仿能力极强的主播。
“表姐，你确定这样行吗？万一被陆医生发现了……”
“怕什么？苏念那个蠢货，陆清衍早就腻了她了，只是缺个理由把她甩掉而已。我不过是帮他一把。”
“那段录音我听了，模仿得真像。还有那笔钱，我已经通过境外账户打到她卡上了，保证查不到来源。到时候人赃并获，她百口莫辩。”
“陆清衍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苏念……她只配烂在阴沟里。”
“……”
耳机从我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录音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原来……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是林语茉一手策划了这场骗局，她伪造了证据，收买了我身边所有的人，将那盆脏水，一滴不漏地全都泼在了苏念身上。
而我，那个自诩聪明、理智的陆清衍，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信了她每一个字。
我亲手将那个爱了我五年，为我付出了一切的女人，推入了地狱。
“啊——！”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拳砸在了墙上。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一种焚心蚀骨的悔恨和恐慌，瞬间将我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