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蔷睁眼瞎话。
她言辞气愤,声音却冷静委屈,让季璇一时间,摸不清虞蔷的意思。
季璇看向自己的娘亲。
就见贺氏抹眼泪的动作一顿,她看向虞蔷的眼眸闪烁两下。
她从前是京城中的贵女,侯门中的贵妇,虽然有着心软的名声,心机却是不少,转眼就明白虞蔷是什么意思。
林章生与虞蔷虚与委蛇,恐怕只是为了落魄贵族最后的那点家底,如今二人不知缘由闹掰,若将事情闹大宣扬出去,以林章生爱护名声的性子,怕是会花钱消灾。
“你有把握吗?”
虞蔷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
目前主要的,还是被林章生拿走的银钱,若是能拿回,减少损失,再好不过。
虞蔷与贺氏对视,“八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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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村祠堂
虞蔷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求里正做主。
“老大媳妇,你这是何苦呢?”贺氏在旁边抹眼泪,“回不来,也是老二媳妇的命,你要是再去,让娘可怎么活呀?”
来之前,虞蔷已经跟贺氏讲好说辞。
让她卖惨。
贺氏很上道,来这里就开哭,仿佛虞蔷随时会殒命。
至于脾气火爆的季璇,为不让自己拖后腿,使劲儿克制骂人的冲动,死死扣着自己的大腿。
抠得她眼圈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嫂子们即将‘离世’而伤心。
林章生踏进祠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听到脚步声,虞蔷转眸,在看到林章生时,便挣扎着要起来,她神色哀戚的看着林章生,“林秀才,我不计较你推我下山,只要你把钱还给我,我可以不要你的医药费。”
“老二媳妇等不得,她会没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希望因这件事影响自己的运气,导致自己考不中举人,对吧?”
虞蔷的话,让在场的人均脸色瞬变。
里正呵斥,“我看你是摔糊涂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维护林章生之意,极其明显。
虞蔷就知道,这里的人会站在林章生那边。
毕竟,这里是林家村,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住户,都姓林。
家中出一位秀才很难得,家族自然不愿意放弃。
“你什么意思!?你敢诅咒我们家章生考不中举人!?”
“三叔!把他们家赶出去!”
“不愧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家,品行淫邪拉扯秀才公子不算,还想污蔑人偷窃!”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林章生不自觉勾起唇。
“季家娘子在说什么?我几时推过你,拿过你的钱?”
“季家娘子,你说林秀才拿你银钱,可有证据?”里正也是面带不悦,“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胡说!”
里正的维护在虞蔷的意料之内,她无视里正的话,继续追问林章生,“林秀才,你敢当着林家列祖列宗的面,起誓,你从未拿过季家的钱吗?”
嘈杂的吵闹声一下子安静下来,等待着林章生的反应。
在宗亲各种各样的目光中,林章生挺直脊背,回答得自信有力,“自然。”
“若你拿了,你此生将与科举无缘,五雷轰顶,林秀才,你敢吗?”
虞蔷的声音恢复两分力气,看林章生的眸光也带着几分震慑之意。
林章生脸色微变。
他敢起誓,却不敢用自己的前途起誓。
“怎么,林秀才心虚,不敢应了?”虞蔷步步紧逼。
看了眼满堂肃穆牌位,林章生正下脸色,“身正不怕影子斜,季家娘子可以到县衙告我,届时林某会全力配合。”
自家先祖祠堂,害怕一个外人不成?
见此,季璇满脸怒意,刚要起身对峙就被一把拉住。
季璇看向贺氏,就见贺氏对她轻轻摇头。
示意她先不要坏虞蔷的事。
只见虞蔷跪正身子,朝牌位深深拜下。
“林家的诸位列祖列宗在上,小女季虞氏被林章生骗去弟妹的救命钱,想必诸位林家先祖也不想因这件事令林家蒙羞,今后其他子弟无缘科举。”
“恳请各位林家先祖大义灭亲,帮助小女找到绣有竹林的丝云锦荷包,小女在此感激不尽!”
众人一时震惊语塞,竟真有傻子让一堆木头牌位做主伸冤。
里正呵斥,“休要扰先祖休息!”
林章生更是轻蔑一笑。
“季家嫂子,你们流放到这里,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如今刚刚大赦不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里正说完,扫虞蔷一眼,“这样吧,我出面去跟徭役那边说说情,让老二媳妇回来养病,让老大媳妇换去做徭役如何?”
这个祸害,不能留在村中!
虞蔷听到里正的话,心中冷笑,眼神扫向面前祠堂中的牌位,在旁人没注意到的地方,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既然如此,就请林家祖先为我做主吧!”虞蔷冷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对祠堂牌位的威胁。
“咔哒——”
祠堂中,有数位先祖的牌位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