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古老的忧国忧民：
【……此策虽看似周全，然损耗过大，若依《天工开物·乃粒》中所载‘水稻灌溉法’，引‘虹吸’之理，或可再节省三成成本……嗯，此处当用‘省漕’之策……】
苏淼：“……”
《天工开物》？
虹吸？
省漕！
她是不是因为没睡醒出现幻听了？
还是这读心术终于把她逼疯了？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把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玩出花来的冰山总裁，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他妈的《天工开物》！
项目经理正在介绍方案细节，唾沫横飞。
顾彦偶尔抬眼，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逼得项目经理冷汗直流。
而他内心的OS还在疯狂刷屏：
【……此人所言，华而不实，空泛至极。观其面相，眼浮气虚，非实干之才。】
【……啧，这茶汤浑浊，香气浮散，尚不如本官府上粗使丫鬟烹的……】
【……苏淼今日这身袍服……呃，西装，颜色倒是衬她，就是这杀气……莫非上次抢她城东那块地，她仍耿耿于怀？
女子之心，果然针尖大小。】
苏淼听着这精分现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从茫然到一种极度的荒谬感。
她看着顾彦那张冷峻的、写着“精英”“高知”“现代商业巨子”的脸，再听听他脑子里那套完完整整的、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工部侍郎”思维体系……
一个离谱到姥姥家的猜想，啪地一下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
项目经理终于汇报完了，战战兢兢地看向顾彦：
“顾总，您看这里……”
顾彦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文件上的某一处数据，刚要开口。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打断了他。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苏淼。
只见苏淼往后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
她红唇勾起的弧度带着十足的嘲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安静的会议室里：
“顾总这优化思路，真是别致啊。”
顾彦抬眸，冷淡地看着她：“苏总有何高见？”
苏淼笑得更欢了，她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顾彦的脸：
“高见不敢当。就是有点好奇，顾总您这精妙绝伦的‘水法优化’方案，是打算亲自带队去挖渠引水呢？
还是准备上报工部，申请拨点儿款银，顺便征发几个徭役啊？”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亿诚的项目经理和助理目瞪口呆，完全没听懂苏淼在说什么玩意儿。
挖渠？工部？款银？徭役？这都什么跟什么？苏总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只有顾彦。
在苏淼说出“工部”两个字的那一刹那，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极其迅速地掠过一丝根本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慌乱！
虽然只有零点一秒，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苏淼看得清清楚楚！
更精彩的是他此刻的内心戏，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工部！她怎会知晓工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