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让眼眶瞬间发热,上辈子临死前撞破后脑的剧痛还在记忆里盘旋,可眼前,却是养父林山那张尚带着毫无血色的病脸。
“山哥,给我割二斤五花肉!” 隔壁包子铺的张婶扯着嗓子喊,打断了云天的怔愣。林山应着,操起锃亮的斩骨刀,“哐当” 一声将半扇猪肋排剁开,动作娴熟得像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脸上沟壑里还沾着点未擦净的猪油,看见云天站在原地发呆,笑着招呼:“小天,愣着干啥?快进屋坐,里头有凉白开。”
云天喉结滚了滚,没应声。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林山身上,从他鬓角刚冒头的白发到手上磨出的厚茧,每一处都和记忆里那个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重叠,又截然相反。上辈子,就是这个男人,在他被亲生父母遗弃在雪地里时,脱下棉袄把他裹回家;在他考上大学时,攥着皱巴巴的零钱,笑得比自己还开心;可最后,却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李娇娇停了药,连攒给他娶媳妇的钱都被卷走,死的时候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哟,这不是林大老板吗?生意挺好啊。” 尖酸的嗓音像破锣一样响起,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云天猛地回神,看见薛敖领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吊儿郎当地晃到肉铺前。薛敖穿着时髦的皮夹克,头发抹得油光水滑,正是上辈子和李娇娇勾搭在一起,推倒他致他死亡的那个富二代。
林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刀的手紧了紧:“薛少,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没招惹你吧?”
“没招惹?” 薛敖嗤笑一声,一脚踹在肉铺的木架子上,几块刚切好的猪肉滚落在地,“你这破铺子挡了我的道,影响我心情,就是招惹我了。”
旁边的混混立刻跟着起哄:“就是!薛少让你挪地方是给你面子!”“识相点赶紧把铺子关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山气得胸口起伏,却敢怒不敢言。薛敖的爹是镇里的干部,马上就要晋升副镇长,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得罪不起。他正要弯腰去捡地上的肉,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山哥,别捡了,脏了。” 云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林山身前,目光直直对上薛敖。上辈子他临死前才知道,薛敖爹晋升的日子就是今天,而薛敖最在意的就是他爹的官帽子。
薛敖被一个毛头小子挡住路,顿时火了:“哪来的野小子?敢管你薛少的闲事?” 说着就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尖指着云天的胸口,“给我滚开,不然老子捅了你!”
林山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住云天:“小天,别冲动!我们惹不起他们!”
云天却纹丝不动,甚至还笑了笑:“薛少,别急着动刀啊。你爹今天上午要去县里参加晋升仪式,副镇长的位置马上就到手了,你说要是这会儿有人举报他儿子持刀行凶,这官还能当成吗?”
薛敖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神里满是震惊:“你…… 你怎么知道我爹要晋升?” 这事连他也是昨天才从他娘嘴里听说的,按理说不该有外人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昨天偷偷把你爹的茅台拿出去卖了换钱,就为了给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买烟抽。” 云天慢悠悠地补充道,这些都是上辈子薛敖后来吹嘘时说漏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