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如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慌乱的心跳，才缓步朝前厅走去。
前厅里，萧安澜正与俞老爷寒暄。
他换了一身青色长衫，少了些西洋的锐气，多了几分儒雅。
但俞宛如一眼就看出，他眉宇间藏着些许不耐与勉强。
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宛如来了，快过来。」
俞太太笑着招手，将她轻轻推到萧安澜面前。
「萧少爷。」
俞宛如微微垂着头，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
萧安澜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到嘴边的客套话忽然顿了顿。
他上次并未仔细看她，如今才发现，这位老派的闺秀，竟生得极其清丽。
气质干净温婉，像一枚被精心呵护的美玉。
他难得礼貌地回应：「俞小姐。」
双方家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俞太太笑着开口：「我们老人家说话无聊，安澜，不如你陪宛如去花园走走？」
萧安澜看了眼窗外细密的雨丝：「外面还下着雨……」
「细雨罢了，不打紧的，园子里有亭子。」
俞太太连忙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萧安澜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
俞宛如默默拿起门边一把油纸伞，递给他。
自己则拿了另一把较小的。
两人前一后，沉默地走进俞家的花园。
细雨蒙蒙，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3
花园里果然没什么人，只有雨打树叶的声音。
两人沿着回廊默默走着，气氛有些尴尬。
「俞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萧安澜试图打破沉默。
俞宛如轻声回答：「看看书，练练字，偶尔……绣点东西。」
典型的旧式闺秀生活。
萧安澜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又熄灭了。
他留学多年，欣赏的是开朗自信、能与他谈论时事和哲学的新女性。
「萧少爷呢？」俞宛如轻声反问。
「我喜欢骑马，打球，阅读西方文学作品，和朋友讨论时政。」
他刻意强调那些与她截然不同的爱好，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俞宛如却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狄更斯先生的《双城记》，我也读过一些。」
萧安澜有些意外：「俞小姐也读西洋小说？」
「父亲请过一位老师，教我英文。」她解释道，声音依旧轻柔，「只是读得慢，很多地方不甚明白。」
她顿了顿，补充道：「开篇那几句‘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说得真好。」
萧安澜真正惊讶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古板的闺秀，竟也接触过这些。
他正要开口，回廊尽头突然传来一个轻浮的声音。
「哟，这不是宛如妹妹吗？」
只见孙耀祖带着两个随从，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他目光贪婪地在俞宛如身上扫视，完全无视一旁的萧安澜。
「宛如妹妹，考虑得怎么样了？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
俞宛如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朝萧安澜身后躲了躲。
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取悦了萧安澜。
他上前一步，将俞宛如完全挡在身后，冷眼看着孙耀祖。
「孙二少，请自重。」
孙耀祖这才注意到他，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留洋回来的萧大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