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本王的准王妃,”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我看着伸到面前的这只手,掌宽指长,指腹与虎口带着明显的习武留下的薄茧,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这就是我选择的路。
通往复仇的路,亦是通往未知深渊的路。
我没有犹豫,将自己冰凉颤抖的手,放入了他温热粗糙的掌心。
他微微用力,将我拉起。
他的手掌很烫,带着一种几乎灼人的温度,与我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站稳的瞬间,我眼前黑了一瞬,流产后的虚弱与情绪的巨大起伏几乎让我软倒,但我强行撑住了,指甲更深地掐入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
绝不能在此刻倒下。
宇文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虚弱,握着我手的力道紧了一分,稳住了我的身形。但他并未低头看我,目光扫向面如死灰的纳兰瑾和抖如筛糠的沈尚书。
“沈尚书。”他开口。
“下、下官在!”沈尚书冷汗涔涔。
“本王的聘礼,三日后送至府上。”他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决定,“婚事,依制办理。”
说罢,他甚至不再多看纳兰瑾一眼,牵着我的手,径直朝厅外走去。
所过之处,下人纷纷惊恐跪地,无人敢抬头。
纳兰瑾死死盯着我们交握的手,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几乎要喷出血来。他精心策划的提亲,他志在必得的沈家势力,竟在顷刻之间,以这种他从未想象过的羞辱方式,彻底落空!
还是被他一向暗自忌惮又鄙夷的宇文霆截胡!
这简直奇耻大辱!
走到厅门口,宇文霆脚步未停,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着身后那一片死寂和狼狈,淡淡地抛下一句:
“淮王。”
纳兰瑾猛地抬头,眼神阴鸷。
宇文霆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听清了?”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纳兰瑾的心头,“本王留你一条命。”
“好好看着。”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牵着我,大步离开。
将我扶上王府那辆低调却透着肃杀之气的玄色马车。
车厢宽敞,内里铺着厚厚的墨色绒毯,小几上固定着一盏琉璃灯,光线幽微。
他坐在我对面,身体微微后靠,阖着眼,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
自上车后,他便未发一言。
巨大的压迫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我攥紧了衣袖,指尖冰凉。方才在前厅全凭一股恨意与孤勇支撑,此刻单独面对这个男人,后知后觉的寒意才丝丝缕缕地从心底渗出来。
我选择的,是一把能为我复仇,却也随时可能将我撕碎的利刃。
“王爷…”我终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方才之事…”
他倏地睁开眼。
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利用本王?”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车厢内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我心头一紧,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否认:“是。”
他眉梢微挑,似乎没料到我会承认得如此干脆。
“臣女需要王爷的权势复仇。”我坦白得近乎赤裸,声音因压抑的恨意而微微发颤,“王爷若能得偿所愿,想必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王妃身份,为您省去些麻烦,或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