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终恨意与重来一次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钻进李明的鼻腔。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沙袋，里面的沙子怎么都堵不住。
病床边站着两个他曾经最爱的人。
妻子王雪，还有他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李念。
“爸，你就放心去吧。”李念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扎在李明心上。
他想说话，可喉咙里插着管子，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想抬手，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王雪叹了口气，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李明，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没本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念念跟着你，能有什么出息。”
李明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眼球里满是血丝和不解。
他为了这个家，拼了一辈子。
年轻时下海经商，吃尽了苦头，赚了第一桶金。后来为了求稳，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兢兢业业，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王雪和李念身上。
王雪要名牌包，他买。
李念要上最好的私立学校，他砸锅卖铁也供。
他自问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俩，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他。
“爸，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李念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轰隆。
李明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不是他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李念那张酷似王雪的脸，又看向王雪。
王雪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变得冷漠，“没错，你被骗了二十年。念念的亲生父亲，比你有钱，比你有本事。现在你这副鬼样子，也该退场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辛苦了一辈子，竟然是在为别人养老婆养女儿。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涌起，李明感觉自己的胸膛都要炸开了。
他死死盯着李念，这个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
他记得她小时候发烧，自己抱着她在医院跑上跑下，一夜没合眼。
他记得她第一次开口叫爸爸，自己高兴得像个傻子。
他记得她上大学，自己开着车送她去学校，帮她铺床，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二十年的父爱，二十年的付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爸，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李念笑着说，然后，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白皙纤细，曾经无数次被他牵在掌心。
现在，这只手伸向了他床头的氧气管。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李念的声音落下，李明感觉呼吸一窒。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只剩下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在黑暗中咆哮。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
他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这对白眼狼，血债血偿！
……
“李明！李明！你想什么呢！快醒醒！”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明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有些泛黄的墙壁，墙上还贴着一张过时的明星海报。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这是……
这是他二十多年前，和王雪刚在一起时租的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