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进制的死亡预告
小巴黎市的夏夜总是裹挟着塞纳河的潮湿水汽，将刑侦支队办公区的霓虹灯光晕染成一片暧昧的橘黄。支队长天玄靠在转椅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过滤嘴，烟灰簌簌落在摊开的案件卷宗上——那是三年前“熵噬”病毒案的残留资料，边缘已经被手指摩挲得发毛。他猛地掐灭雪茄，目光重新落回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上面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白色字符：
“72小时后，‘蝰蛇’将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为他的代码赎罪。”
发件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十七分，技术科的年轻警员们已经连续奋战了八个小时。“天队，发件人地址是动态IP跳转的乱码，我们追踪到第十七个节点时，对方直接引爆了一个肉鸡农场的服务器，线索彻底断了。”技术员阿凯揉着酸涩的眼睛，把一沓打印出来的数据流图谱放在桌上，“而且这封邮件的加密方式是‘混沌算法’，我们尝试了目前所有已知的破解模型，算力消耗了30%，连第一层加密都没穿透。”
“蝰蛇”——林坤，这个名字像一根刺卡在天玄的喉咙里。三年前，这个代号“蝰蛇”的黑客仅凭一段自主编写的“熵噬”病毒，就让全球十余家跨国企业的防火墙形同虚设。金融机构的交易数据、医疗机构的患者隐私、甚至军方的部分涉密信息都成了暗网黑市的商品。警方后来统计，仅因信息泄露引发的网络暴力事件中，就有七名受害者不堪其扰选择了自杀，其中最小的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大学生，她的裸贷信息被挂在暗网论坛置顶了整整一周。
“还有更棘手的。”阿凯犹豫了一下，调出邮件附件的解析界面，“对方在邮件里附带了林坤未来三天的行程表，精确到每分钟……明天上午十点，小巴黎市第一中心医院，体检科三号诊室，项目是‘常规代谢检查’。”
天玄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实木纹理被敲出轻微的闷响。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自己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画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影潜入了林坤隐居的山间别墅，在书房里停留了整整四十七分钟，而别墅的红外安保系统全程处于静默状态。
“这不是挑衅，是审判预告。”天玄猛地站起身，身高一米八五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大片阴影，“通知各部门，启动红色戒备预案。从现在开始，调派三组便衣特警，24小时轮换贴身保护林坤；技术科全员进驻医院机房，给我把体检中心的网络信号切成物理隔离；另外，让痕检组把医院方圆三公里的公共设施都筛查一遍，我要知道‘幽灵’把后手藏在了哪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小巴黎市第一中心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香水的混合气味。便衣警员老杨穿着白大褂，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眼神却像鹰隼般扫过每一个挂号的患者；护士打扮的女警小苏推着治疗车，在体检科走廊里慢悠悠地转悠，推车下层的急救箱里，藏着一把上膛的格洛克17；停车场角落的面包车里，天玄正通过八个角度的实时画面监控着医院的每个出入口。
十点整，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口罩和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进医院大厅，他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精准地弹出一条提示：“距离体检科还有200米”。正是林坤。他似乎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毫无察觉，径直走向体检中心，步伐平稳得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